她话里话外尽是嘲讽之意,君照却不见有多少的愤怒,反而周身都似营造着一种悲凉,挥之不去,与他如今高高在上的地位一点儿也不匹配。
“你怎么知道的?”良久,他缓缓开口。
这一句话便是算作默认了。
宁安弯了弯唇角,淡淡道:“今日魔罗出现得实在太过诡异,与他的几次交手我也看明白了,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带我走,也不是为了杀我,只是为了让我在众人面前使出那把剑。
“所以他对我手下留情,可是对纪玄却出手狠厉。他逼我不得不唤出灵剑,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看到那把剑上的魔气,他再借机指认,我是魔族之人的这个身份就洗脱不掉了。”
她缓缓抬眸,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如此陌生却又熟悉的眼神让君照的心也跟着凉了几分,她的声音缓缓流进他的耳中,“天帝还真是好算计啊,只是不知您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个灵力低微的小仙,有什么地方值得您如此大费周章,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君照迎上她的目光,眼中是深深的无奈:“你真的不知道吗?”
宁安将头扭向一侧:“我若知道陛下心里想些什么,想必就不会落入你的陷阱了。若陛下看我不顺眼,大可杀了我就是,实在不必这样麻烦,费心思弄出这些事情来。”
君照闭闭眼,
面上闪过一丝疲惫。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再度睁眼时,他紧紧盯着她,缓缓道:“昭华,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你的身份吗?即便你恨我怨我,我都希望你用自己真实地身份来指责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认我都不愿。”
闻言,宁安眸光一滞,而后轻轻看向地面,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面上这么冷静。
之前君照的表现,她隐约也觉得他认出了她。可是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却是清清楚楚地挑破了她的身份。
她一下子觉得后背一凉,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意遍布全身,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窖一般。
“怎么?还是不肯承认是吗?”见她迟迟不开口,君照盯着她,不愿退让,“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了吗?”
宁安仍旧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就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似的,君照微微有些挫败。
就在这时,宁安不再沉默了,可是说出的话倒让君照觉得还不如不说:“天帝陛下若是想说,小仙就听着,若是不想说那就算了。只是我要告诉你,无论我怎么样,都不会对临渊有任何影响,你若是想要借我之手伤害他,就不必费这个劲了。”
言外之意,她对他并没有那么在意,哪怕现在她的性命就在他手里握着,哪怕她随时可以处置她甚至杀了她。
她在意的,只有临渊。直到此刻,还不
愿让他伤害临渊。
君照可以忍受宁安恨他,却忍受不了宁安不在意他,更忍受不了宁安在意另一个人。
这么多年来,他从一个小仙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高位,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是到头来,他什么也比不上临渊。比不上他天生神骨,也比不上他更得人心。
甚至分明是他先遇到的她,可是现在她爱的却是临渊。
君照几乎要将拳头握碎,可是看着她淡漠的目光,一下子整个人却又像泄了气似的。
“我知道。”君照脸上闪过一丝隐忍的痛苦,“所以我不是为了这个。”
宁安不解地看向他。
君照轻轻弯了弯唇角:“我曾经把你弄丢了,我现在想要把你找回来。”
可是面对他这番话,宁安却只是冷冷道:“我说过了,我不是陛下说的那个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仙而已。”
“好,当我说错了。”君照没有再执意要她承认什么,看着她缓缓道:“我曾经有一个很爱的人,可是为了一己之私,我伤了她的心。现在我想要让她回到我身边,无论付出什么,我都要她回来。”
宁安眉间一动,对他的话有些难以置信。
当初君照历劫时,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后来她身死,自觉已经看清了君照这个人。表面上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实际上却心狠手辣,自私凉薄。
可是今日宁安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君照是真的让她看不懂了。
她没有承
认自己的身份,但是她知道君照说那个人是她。
可是她不明白的是,当初在魔域,是他一剑碎了她的灵识,甚至没有半点留情,为何此刻又口口声声说爱她?
他莫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一边说爱一个人,又一边要了她的命呢。
她心中如同泛起一团迷雾,越发看不清楚。
可是更让她担心的是,如果君照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这样做有什么用呢?把她污蔑为魔族,然后呢?这和他想找回“心爱之人”又有什么联系呢?
宁安好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答案近在眼前,可是却又像是被蒙了一层面纱,若有似无地在心里飘荡着,一时不能看清。
一
阵不好的预感渐渐浮上心头,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可是彻底让她的心沉了下去的,却是君照接下来的一番话。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什么。”君照的声音悠悠响起,明明他的声音此刻还是温和的,可是在宁安听来却如同迸射的寒冰一般,周身接连泛起一阵阵冷意。
“愿意和我打个赌吗?就赌他对你的心意。”
君照盯着她,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如果他以为你是魔族,如果他以为你跟在他身边这些年是卧底潜伏,如果他以为一开始的接近就是别有用心,你觉得他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