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会做出和我当年同样的选择，舍弃你。还是会选择相信你？坚定地站在你的身前去保护你？”
面对他
的质问，宁安的脸色苍白得如纸一般。
君照心中忽然有了一丝得意，他知道宁安犹豫了。
他可以笃定，如果临渊面临和他同样的处境，定然也会选择牺牲宁安。他知道，宁安也知道，在临渊心中苍生重于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若有朝一日宁安的存在威胁到了临渊一心守护的苍生，那么临渊定然也不会留情。
这样想着，君照眼中的痛苦才稍稍减了许多。他甚至有些小小的庆幸，仿佛为宁安原谅他找到了一个借口。
当初固然是他对不起宁安，可是他要让宁安知道，她自以为爱她的人，其实最后依然不会选择她。
他当初的选择，或许让人失望怨恨，却并非有那么不值得原谅。
宁安冷冷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看着他脸上那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看透了他心里所想，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天帝陛下，我告诉你，就算易地而处，就算他与你做出同样的选择，你也永远不值得原谅。”
君照面上那丝浅浅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他怔怔看向宁安，见她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一字一句都仿佛钉在他的胸口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甚至以为自己刚才是听错了，可是她接着道：“不要用你的卑劣不堪去揣测他，他与你不一样。
“你为了自己的尊荣不择手段，他为了天下苍生舍生忘死，在他心中，苍生是最重要的，他可以为此舍弃自己
的性命，你能吗？天——帝——陛——下——”
君照的身子禁不住往后倒了一下，宁安的这声“天帝陛下”充满了讽刺，竟让他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宁安已经不愿意再同他说下去了，也不再去看君照的神情，她转身就往殿外走去。
路过章华宫的院落时，一抹白撞入了她的眼中。
是同那晚看到的一样的兰花。
她缓缓收回目光，只当是没有看见，毫无半点留恋地跟着在外等候的天兵去了天狱。
光鲜亮丽的大殿之中空荡荡的，君照颓然地靠倒在华丽的椅子上，耳边一直萦绕着她的话。
他握了握拳，面目竟然有一丝狰狞，喃喃道：“好，昭华，那我们就看看，临渊到底会如何选择。”
*
天狱被设在六重天，专门用来关押一些犯了错的神仙。
宁安这“错”不小，故而“有幸”被单独关在了一个牢房里。
周围不似普通的牢房那般阴暗潮湿，反倒如九重天一般明亮远阔，甚至透过透明的围栏还可以看见六重天的流云以及偶尔飞过的神鸟。
可待在这样的地方，却更让人觉得压抑。
眼前是美好的景色，可是看得见摸不着，只能与周遭那些不绝于耳的凄厉的哀嚎声为伴，那种无力比起黑暗的牢笼更折磨人。
宁安蜷缩在角落里，想着刚才与君照的对话。
刚才她在君照面前倒是言之凿凿，可是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甚至都不敢在君照面前笃
定地说，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临渊都会毫无条件地站在她这一边。
她一直就知道在临渊的心中，苍生为重，她知道的。可是今日被君照问起那些话，她心里还是有些刺痛。
“上神，您没事吧？”试心石在香囊里小心地问道。
宁安摇摇头。
“您——”试心石顿了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安慰她道，“您不要太过沮丧，您之前不是也说了嘛，天帝并非是您此劫的命定之人，即便他知道了您的身份，应该也没什么影响。”
“嗯。”宁安轻轻应了一声，心不在焉。
试心石犹豫了一下：“上神，您是在想帝君对吗？”
宁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将试心石本体的那块石头拿了出来捧在手心：“试心，我原本想着等回到上清境，可以助你幻化出人形，可是现在看来希望渺茫。
“若我死了，你记得回上清境找师父，请她老人家帮你修炼。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师父她会帮你的。”
“上神，您别说这些话，听得我心里怪难受的。事情不一定就像您想的那样，不到最后一刻您别灰心。”
“嗯，我知道了。”宁安轻轻应了一声，“可你还是要把我的话放在心里，莫要忘记了。”
试心石没有回答，不愿意听她说这样让人难受的话。
宁安抬手在石头上点了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对了，我看你近来也没有总是打瞌睡了，是不是之前
炼化的血液有结果了？”
“这——”试心石顿了顿。
从她的犹豫中，宁安已经猜想到了什么，她轻轻开口：“试心，说吧，我承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