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n,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吗?”他挣扎着爬起来点烟,然后在烟雾缭绕当中自问自答,“因为你不能给我安全感,你太自由。”
我想这句话我能记一辈子。
不能给别人安全感,这就是我的真实写照?这就是我在爱情当中的真实写照?hyde说我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情,或者说爱情根本就不是我这种人最在乎的东西,相比之下,我更渴望自由,我在任何地方都能停留,也会在下一秒钟就离开,我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至少不能给他最想要的那部分。
我突然明白,hyde离开我,并不是因为他受罪的时候我没能保护他,而是长久以来,我带给他的不安的痛苦已经积累到不能不爆发的地步了,是我逼他离开的。
都是我。
我不知道hyde后来去哪儿了,那次的分别让我找了他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当中我一直就是一个人,我继续帮别人收赌债,操着满口固执不改的北方腔和人讨价还价。
“四十万,我今天只能给你这么多啊……”满脸可怜相的男人低声嗫嚅。
“七十万,今天是最后期限,少一个子儿也不行。”我摇头,然后看了看周围,“你的别墅装修的这么豪华,应该不会在乎小小的三十万吧,还有,我听说你在做第一法院副院长的时候……聚敛了不少私财……”
这句话总是最管用的,对这些贪官来说。
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为官者为财丧命,皆因一个贪字,贪婪明显到一定程度,就是我们这些人找上门来加以利用的时候了,贪官爱财,也爱把钱财露白,别墅,房车,女人,还有赌场,他们在caso挥金如土,就是为了身边美人一笑,一张镶着金牙的嘴叼着世上最昂贵的雪茄,喝着比黄金价格还高的洋酒。
很浪费,我觉得。
“所以,我劝您还是考虑一下形势,不要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才后悔。”我微笑,“老板说,要是今天我收不回您欠我们的,就要带人来问候您全家了。”
我摸了摸怀里的枪,但是没有掏出来,我知道这种时候,威胁一下就足够了,保镖密布的高官宅第,动武的话,吃亏的是我。但这种威胁很有效,他们惧怕的不是我的武器,而是我背后的力量。
我只是一个棋子,冲锋在第一线。
“好吧……我给你,但是我真的凑不够七十万,现在我手头只有六十几万,如果再从公款里拿……我就必死无疑了。”老家伙妥协了,肥胖的身体抖了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那个……我听说北村先生现在在找人,如果我能提供一些线索……能不能把剩下的那几万宽限一个月?”
我愣了。
然后,我笑了。
“您很有商人头脑啊,还会讨价还价?”站起来,我接过对方推给我的手提箱,然后转身往外走,“好,如果一个月之内你能找到他,那几万的亏空……我给你填上!”
我后来觉得,那时候我也是一个有商人头脑的角色,不,确切的说,我有一个赌徒的脑袋,我当时是抱着赌博的心理答应下来的。六十七万五千,剩下的那两万五是我给填上的,因为在不到一个月之后……
他们替我找到了hyde。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在一家极其隐蔽的地下赌场见到hyde的时候,他这么冲我喊。
“你怎么在这种地方?!”我也冲他喊。
“我在哪儿关你的屁事!”喊这句话的时候,他哭了。
那天,他跟着我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们在路边的摊子吃了饭,两个人都喝多了,结账的时候,我把小费随手扔在桌子上,铜板碰得空酒瓶子丁丁当当响。
“跟我回去吧。”我说。
“……不。”他摇头,然后抬头冲我笑,“你那儿,不是我的地方。”
我沉默了,我们都沉默了好久,我听见hyde叹了口气,听见他低声开口,好像可怜我一样的语气。
“算了……陪你多呆一会儿吧。”
于是,我们在街边,在铁路桥下满是枯草的街边逗留了半个晚上。
“过得好吗?”我问。
“不好。”他摇头,“但是至少比在学校的时候要轻松。”
“嗯……不用担心被罚站。”
“是啊。”他轻轻笑,声音很温柔,“不过我从来不怕罚站啊。”
“当然了。”我吸了口烟,“那是因为有我陪你。”
“……自己一个人的话,我也没有怕过。”他这么说。
“那是……你怕过什么啊。”我干笑,抬起头看想看星星,却发现头顶是铁路桥黝黑的横梁。
“ken。”突如其来的叫我,他沉吟了片刻才问,“你说,什么时候战争会打到东京来?”
“不知道,不过……首都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轰炸吧。”
那时候我说得挺认真,但是我犯了个错误,东京在我们到来的时候,早就不是首都了。南北方各自独立的同时,南方的政治中心变成了京都。
说实话,我不适应,我到现在仍然固执的认为东京就应该是首都,就像它一开始时候的那样。
“最初首都就是京都的,你历史不是挺好的嘛,忘了?”hyde又轻轻笑,“现在变回去……好像历史在倒退。”
历史本来就是在倒退的,不仅仅是首都的改变,连军队的编制,官员的称谓都回到了从前,贵族制度开始复兴,我那个将军父亲就是第一批被皇室封为贵族的人当中一员。说起来我也算是贵族子弟……这种说法让我觉得好恶心。
“日本到底怎么了……”hyde有点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