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原来都是一伙的!
难道阁楼中就是操控流民事件的幕后黑手?
沐晨心下起伏不定,却不觉大感兴奋。自今早祭祀典礼被袭击以来,他与张瑶王治被反复愚弄路戏耍,牵着鼻子走到现在,终于算是抓到一点敌人的马脚了!
他仔细瞻望天一阁那狭长的木窗,同时伸手按下了衣袖上的纽扣——这是紧急事务组为他开发的联络装置,发射信号后迅速就会被无人机锁定,能在二十分钟以内召唤来支援。
那么,他只需要守住萧绚,等候这二十分钟——
一念未毕,忽然阁楼又是一声凄厉悠长、不忍卒听的叫,然后窗户里一件黑色的条状物被猛地甩出,横着飞出老远。
沐晨仰面细看,恰恰望见了这黑色长条状物事撒出的股红鲜血,以及溅射的雪白骨茬——这分明是一节人的手臂!
怎么会莫名扔出一节人的手臂来?!——难道里面是在内讧么?!
沐晨惊愕万分,瞪大眼睛凝神仰望这高耸的阁楼。但阁楼中烛光跳动,却并没有看到手持武器相互砍杀的影子,哪怕仔细分辨,也只能看到阁内人影扭曲晃动,反复是在跳某种怪异的舞蹈。
这是什么玩意儿?
还未思索出个所以然来,阁楼中嚎叫再起,然后一个黑衣人形从窗户中扑出,手舞足蹈飞在半空,终于嘭一声坠落于地面。
这黑衣人的左手处空空荡荡,明显已经被砍去手臂。
显然,这不像是什么斗殴谋杀。否则没有必要砍掉手臂再推人。沐晨看得眼角抽搐,却隐约又生出了一种怪异的、可怕的熟悉感——
特么的,老子又不是变态杀人狂,怎么会对这样血腥残暴的事情有什么“熟悉感”?!
不,不对——这东西是有点眼熟…沐晨隐约想起来了:在监控视频中国观那群疯疯癫癫的流民群聚吸二氧化硫时,而后发癫高喊“药女娘娘上我”时,似乎的确有某个乌黑满面的男人曾往火中投掷死鸟,而这些死鸟都被斩去了一条腿……
当时那“药女娘娘上我”的画面太过震惊,沐晨向亮与贝言都忽略了这个小小的细节,忙着打探隐匿于流民中的黑手——以他们的想法,这些流民烧死鸟无非是为了果腹而已。但现在回想起来,却俨然有极大的疑点:烧死鸟吃怎么会不提前开膛去内脏?烧死鸟吃怎么会特意斩下鸟腿?
这哪里是烧烤?!这分明是一场怪异的祭祀!
当然,为什么要用这样奇葩的手段祭祀,那暂时不可能搞明白了。但这斩下一条腿后抛下祭品的手法,的确与流民营地篝火边的诡秘仪式如出一辙。
而且——而且,沐晨忽然一个寒战,意识到了最为关键的部分——一群穷得无立足之地的流民,当然是绝对舍不得将宝贵的肉食浪费在祭祀的火焰上的;能开发出这种祭祀典礼的,必然是个衣食无忧的世家大族!
卧槽,这一开始就是场算计!
沐晨直觉惊心动魄,怒不可遏,正在咬牙切齿盘算着要将幕后黑手干刀万剐,却听阁楼中又是一声长——显然,祭祀者并不满足于这一丁点祭品,所以又扔了一条手臂出来!
手臂之后便是第二具断臂的黑衣人,然后是一桶热气腾腾的鲜血当空浇下。沐晨并不是什么大爱无疆的圣人,虽然心中恶心万分,但也只瞪着眼看阁楼内狗咬狗。
可不到片刻功夫,阁楼上又抛出一件灰黑色的圆桶,后面还甩动着一根长长的管子。沐晨怔了一怔,仰头辨认之后,不觉大骂一声:
“卧槽!”
——这是王治放在天一阁中的防护面罩!显然,隐藏在阁楼中的疯子扔了活人还不够,又打算扔几件“奇珍异宝”给药女娘娘助助兴呢。
原野中空旷万分,沐晨的喊叫传出老远。阁楼上跳动的人影忽的僵住了身形。片刻功夫之后,人影移动,渐渐靠近了破损的窗户。
这是沐晨有意为之。他绝不能让阁楼上的疯子毁掉仅剩的几份防毒面具,必须将他引诱至窗口,一枪解决。
沐晨屏住了呼吸,抬手按住腰间的手、枪——这枪械威力极大,稍稍擦到便是重伤,因此不需要特意瞄准,只要能望见大概轮廓即可。
但那人影停在了窗户的内侧。烛光摇动之中,阁楼上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尖锐、刺耳,依旧带着被烟雾刺激的巨大痛楚,似乎是咬着牙齿说话:
“衡阳王衡阳王殿下?”
沐晨默不作声,只是悄悄在草丛中伏了下去:天一阁以巨木筑成,即使对方不露出身形,自己也可以直接击穿墙壁,解决掉这危险的敌人。
当然,摇曳的烛光给瞄准添了不少麻烦,因此要仔细分辨方位——
“殿下甚至不愿现身一见么?”嘶哑的声音喘息道:“虽——虽然彼此敌对,但我二人毕竟同为药女娘娘的信众,何苦,何苦避如蛇蝎,见也不愿意见一面呢?”
沐晨:??!!!!
谁特么是药女娘娘的信众啦?!
谁特么信药女娘娘啦?!
张瑶知道这个情况吗?!
沐晨一脸懵逼,刹那问居然反应不能。老实说他想过这幕后黑手的种种可能,但万万没料到对方居然真的是个疯子——毫不掺假的疯批!
己方居然被这种疯批暗算,他奶奶的简直是毕生的耻辱啊!
但疯批依然在发癫。阁楼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与喘息。可喘息之后又是那奇特诡异的节奏,怪异扭曲的舞蹈——疯批似乎在阁楼上边跳边唱,全神投入,重演祭祀药女娘娘的经典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