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家的,这是怎么回事?”
上午让二牛送落水的邵寂言回去的老头,便是村里的里正,丁广山。
他年纪五十上下,已算高龄,可背不驼,头还未全白,说话时不怒自威。
丁广山是丁家旁系中素有声名的人物,三十岁便当了丁家湾的里正,一直到现在,村里人无论是不是丁家族人,都十分尊敬他。
当初邵寂言能在村中私塾读书,便有他从中助力。
邵寂言连忙向他施礼,“广山叔爷。”
丁广山目光从邵二婶身上转到他的身上,又看向站他一旁的苏蔓,粗浓的黑眉堆成一团,“看看你,还是村里的夫子,像什么话,被你的学生看见,你还怎么为人师表?”
邵寂言腰背依旧挺直,神色未变,可苏蔓分明察觉他有些沮丧。
上一世,里正也帮过她,他虽是个古板严正的老头,可在村里,是少有能够讲道理的人。
苏蔓没有说话,想看他如何处理此事,若是他也偏向邵二婶家,她怎么也要让邵寂言报官去。
邵二婶看里正骂了邵寂言,顿时得意起来,“里正,你也是知道的,这么些年寂言可都是我家照看大的,花了不知多少银钱,他现在翅膀硬了……”
“住口!”丁广山打断她车轱辘一般的废话,没说地的事情,反而问起她:“柱子呢?让他出来!”
邵二叔就在院内,听到叫他便出来了。
里正拎起棍子就想打他,吓得他连忙躲到媳妇后面,“柱子,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这心眼是就这么坏呢,还是娶了个这样的媳妇给你带坏的?”
“寂言是你的亲侄子,你对他啥样我都看在眼里,可我从没插手你家的事,就盼着你能转过神来,待他好些。可今日他落水,我让二牛找你去看着他,你去没去?”
丁广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邵二叔羞愧万分,可还是嘴犟道:“地里忙……”
“你家里三个儿子,就缺你忙这一会儿是不?”二牛回去跟他学,没死就不去,这话也不知是谁说的,如此刻薄。
邵二婶察觉有些不对,直犯嘀咕,“那地里的活他一个秀才老爷又不做,成日闲着没事去河边做些酸诗,他不掉河里谁掉?他要是天天掉河里,我们家也不用做事,就等着捞他了啊!”
丁广山不说话,只冷冷的看着她,邵二叔捣了捣她手臂,她还不耐烦地扭过身子,耍起性子来了。
“好啊,王秀莲,你们王家村的女人都像这般心狠手辣,我们丁家湾可真是无福消受!”
王秀莲是邵二婶的名字。
里正这句话一出来,四周的人都傻眼了,这怎么还牵扯到王家村了呢。
可邵二婶却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吓得脸都白了,邵二叔也连忙跪下,“广山叔,秀莲她不懂事,我教教她,我一定让她改,她怎么也给生了三个儿子,我不想休妻啊!”
邵二婶也跟着呜呜地哭了起来,若是里正觉得她不配当邵家妻,估计她便要被休回家了,那还有她的活路吗?
里正背着手,任他们夫妻俩如何哀求都不做声,邵二婶抽抽涕涕道:“广山叔,我一定改,我把地给寂言,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她哭的可怜,旁人看的也有些不忍。
大周朝的寡妇可以自立门户,可被休的女人,下场却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