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周晚晴抬头，是这几天常来买包子的生面孔，他站在门口，从包里掏出一台黑色大哥大。
在这个年代，能拿得起这玩意的，非富即贵。
“你要是再闹事，”男人晃了晃手里的大哥大，“我只能打电话叫警察了。”
顾母瞪大了眼睛，一时噎住。
倒是顾父眼疾手快，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别闹了，都在看呢。”
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
“你是谁？”顾母瞪着那男人，“在这多管闲事！”
“我姓江，是厂里新来的总工程师。”江维收起大哥大，语气平和，“这是公共场所，你这样闹事，影响很不好。”
“总工程师？”顾父一听，脸色大变。
顾成轩是副厂长，在厂里已经算是高职位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是比他儿子还要高一级的总工。
他赶紧扯顾母的袖子，“走走走，咱们回去说……”
“哼！”顾母被顾父拖着往外走，又回头恶狠狠地指着周晚晴，“看看，看看！婚还没离，就勾搭上新的了！你这样的下贱货，早晚遭报应！”
“你——”周晚晴脸色煞白。
“走！”顾父慌忙拽着顾母，生怕得罪了这个新来的大领导。
“谢谢您。”周晚晴抹了把脸上的面粉，“让您看笑话了。”
“没什么。”江维摆摆手。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包子好了吗？今天厂里开会，我得赶紧回去。”
“晚晴！”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成轩气喘吁吁地冲进店里，“我妈她们……”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了江维。
顾成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周晚晴把包子往蒸笼里装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加快了速度，语气淡漠：“他们走了。”
顾成轩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顾厂长也来买早点？”江维不动声色地打断道，“正好，我这还要赶厂里的会，要不咱们一起？今天技改方案的讨论很重要。”
顾成轩没理他，目光还盯着周晚晴。
周晚晴却直接转过身去擦柜台，显然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顾厂长，”江维加重了语气，“这都快开会了，总不能因为私事耽误厂里的正事吧？”
顾成轩皱着眉头，最后看了周晚晴一眼，跟着江维走了。
江维临走时回头看了看，周晚晴依旧专心擦着柜台，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几天后，整个厂子都在传江维的事。
“听说前几天的技改会上可热闹了。”林小楠一边包馄饨一边说，“顾成轩那个方案，让人家江总工一说，全是问题。”
周晚晴淡淡嗯了一声，继续和面。
“你是没看见，”林小楠压低声音，“顾成轩那个脸色，跟锅底似的，他在德国才呆了多久，人家江总工在德国读完硕士又读博士，一回来就把他……”
正说着，店门口挂着的布帘被人掀开。
江维走了进来。
林小楠赶紧闭嘴，手忙脚乱地去蒸笼里拿包子：“江总工，您来了。”
“周师傅，”江维却是看着周晚晴，“昨天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周晚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那个店面的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