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纫夏差点咬到了舌头。
“天哪,夏夏,你也太倒霉了,”徐今遥简直要眼眶含泪,满心的同情几乎溢出,“不仅是个渣男,那方面还不行?”
一想到平时本本分分的乖学生室友,初谈恋爱竟然碰见这种货色,徐今遥的火气瞬间引燃。
“分得好,分得妙!”她义愤填膺,连连拍着大腿,“空有张帅脸顶个屁用?还好你及时止损,不然把青春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不是亏大了!”
祁纫夏扯开一个酸涩的笑,点头附和:“是啊,还好我及时止损。”
两人约定好的考后旅行,却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成行。
沈蔓跟着业务在外地出差,这个月内回不来;朱雨桐正在忙出国的事——她决心去欧洲读戏文,前段时间刚考完雅思。
其实单独她们两人,也未必去不了,只是徐今遥读初中的妹妹突然生病住院,她父母照顾不过来,便叫回考完试的大女儿回家帮忙。
临近期末的这段时间,宿舍里只有祁纫夏一人。
大四的课已经全部上完了,除了排在寒假前夕的考试,整周的时间,全是空白。
祁纫夏每天早早醒来,饭点去食堂,有时去楼下超市采购生活用品和水果,和迎面相逢的同学微笑打招呼,一举一动,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她不知自己算不算走出了失恋的阴影,那段尚未过去多久的日子,回忆起来,竟已有了缺失的空白。
如果真的能够就此彻底遗忘,倒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但大脑运作并不能完全如愿,祁纫夏在该忘不忘的记忆中反复品味着苦果,并在这种渐趋于麻木的痛苦里,艰难实现着自我疗愈。
好在,生活没有完全遗弃她。
经由朱雨桐,祁纫夏认识了管院的一个同学,同为大四,对方在就业和深造的二者里,选择了另一条赛道——创业。
两人认识,本来也纯属巧合,但对方一听说祁纫夏的大名,立即主动发出邀请,询问祁纫夏是否有兴趣加入自己的创业团队。
“我们做的是跨境电商,规模虽然有限,不过已经成功做了十几笔单子了,目前正在积极吸收新成员的加入。”
对方随即发过来几份详细的资料,各类核算数据做得有模有样,看得出下过功夫,绝非一时兴起的小打小闹。
祁纫夏本来还在斟酌,毕竟创业的风险实在大,他们又是个百分百的学生团体,客观来说,今后的发展没有任何的保证。
但她转念一想,与其浑浑噩噩,倒不如去做些能让自己忙起来的实事,把多余的心力分散出去,免得总是胡思乱想。
于是,从元旦假期开始,直至整个寒假,她闯进了一种充实的忙碌。
从数据分析,到撰写文书,再到和外方纯英文邮件沟通,压力重重累加,祁纫夏却惊异地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无限可能,甚至可以说,是某些从未察觉的天赋。
寒假结束的前夕,他们居然拉到了第一笔投资。
对于尚在初期的小网站,这实在是个莫大的鼓励,就连一开始只是抱着短期帮忙心态的祁纫夏,都动摇了念头:
似乎,就这么做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事实证明,忙碌是最好的良药。
工作的间隙,再想起那个至今也悄无声息的人时,祁纫夏终于发现,她已经没有半分怀恋了。
这当然不等同于原谅。
她的恨和痛并未消散,只是过分凛锐的恨亦会伤害她自己,而对于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那人来说,却透明到近乎于空气。
太不值得。
从心上剜下来的腐肉,被炼化成最坚韧的丝线,一点一点地把切骨怨忿缠绕起来,像个笨重的茧。
祁纫夏期待着某一天,这个茧,能被她亲手破开,如数奉还。
大四的寒假,已经是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假期,二十几天的时光眨眼飞逝,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正式返校日定在正月二十。
一二三年级的学生,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在辅导员那里绝无商量延迟的余地;但对大四学生而言,所谓的返校时间,其实比学校规定要迟得多。就像当初的沈蔓,足足拖到临近毕业论文答辩,才匆匆回校。
班级群里,辅导员发了一份教务系统接收的延迟返校申请名单,让所有人核对是否有遗漏。
超过一半班级人数的名单里,并没有出现祁纫夏或徐今遥的名字。
她们两人,一人加入了创业团队,回校反而更加方便沟通,一人安心做了整个寒假的宅女,家庭矛盾已有凸显的态势,急需返校重拾距离之美。
返校头两天,祁纫夏开始收拾行李。
她要带回宿舍的东西倒也不多,除了换洗的被褥、床帘,就是些常穿的衣服,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码得整整齐齐。
李素兰额外给她装了一个小袋子,里面都是她亲手做的小点心,保质期很短,两三天内就要吃完。
“回去记得分给室友和同学吃,”她叮嘱道,“同窗四年,都是缘分,你们这一代人,没什么兄弟姐妹,能指望帮衬的,也只有同学朋友了。”
祁纫夏点头应下,刚把东西塞进冰箱,手机上就来了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归属地显示是黎川。
春节前,各类电销电诈也如同赶kpi一般,狂轰滥炸了好几天,祁纫夏已然形成条件反射,没马上搭理。
谁知,第二通穷追不舍地打进来。
也许真是有事。
祁纫夏犹豫了片刻,接起。
“您好,请问是祁纫夏女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