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献玉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能吊着命的药随身带着,到了那女子身边先强行喂了一颗进去。陈宴用他随身带着的那几根银针撬起了锁,这锁链本就是用来锁一个弱女子的,撬起来毫不费力。而赵安白则探上这女子的脉搏,虽然未说什么,但那飞快皱起的眉头已经证明这人伤得到底有多重。
眼看着锁链解开,周献玉想要将人抱起,却被陈宴拦了拦,他弯下身轻轻松松抱起那女子,甚至知道怎样小心避过对方身上的伤口,然后招呼着他们快点走。
那王益在妓院吃了亏,很快便会回到家中,若是越想越气,指不定还要来这地窖。
周献玉深以为然,但在选择带人回到哪里时,三人却有了分歧。毕竟这女子这副模样无论带到何处都是个麻烦,单单那腐烂的气味就会惹人怀疑。
偏偏形势不等人,周献玉来不及思虑太多,脑筋一转,直接说将人带到知州府去。
现在这女子就像是个烫手山芋,带到哪里都免不了会连累人,也只有带到那一州长官的府邸里,旁人连有怀疑的念头都是一种过错。
这个主意乍听起来像是疯了,但仔细一想也有点道理,更重要的是,眼下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赵安白脱了外袍小心盖在那女子身上,三人说走便往颜士璋的府邸走。
周献玉才回了云州短短一段日子,却将云州城夜晚的守备情况弄得一清二楚,比那些匪贼还要熟练地避过巡夜的守卫。颜府本就不大,守夜的人更不多,他们偷偷摸摸溜进去也算顺利,就是在翻墙的时候陈宴越想越觉得纳闷,“我好歹也是朝廷的人,怎么跟了你之后做的都是违逆大昭律法的事,越来越像贼了。”
什么埋尸、打人、偷东西、擅闯官员府邸……下一步是不是真要杀人放火了。
周献玉说他大惊小怪真是矫情,他们三人之间明明就他做偷鸡摸狗的事做得最顺手,要不是她拦着,他早就把林清平杀了。
说完,她又不客气地派他去找个能藏人的地方,而且为他指明了一个方向,“上次我带你们过来的时候看了望月楼好一会儿,我觉得那小楼有蹊跷。”
陈宴狐疑地看她一眼,但还是扭头去找了。没多时,他又重新走了回来,几乎笃定地盯紧了她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来这儿?”
那是望月楼里面的一间书房,他在里面寻到了夹壁墙,墙内是一个狭长的通道可以通往一个密室,密室里则有桌椅和一张木床。
这正是他们眼下需要的地方,因为太过合适,陈宴几乎可以确信周献玉早就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而周献玉也不否认,说自己已经认为这地方有蹊跷了,难道还不回来探查一番吗?只是她也没他那偷鸡摸狗的本事,找了半天没找到位置,现在多亏了他,连那密室都能翻出来。
赵安白则是一直沉默不语,直到三人带着那重伤的女子躲进了那间密室,他没有急着帮其验伤,而是打量了一眼那密室的模样,再回想一下进出的方式,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测。
周献玉抹了一把桌椅上的浮灰,扭头问陈宴能不能再去偷点伤药回来。
陈宴无言以对,咬着牙望了望天,不知道是不是在心底暗暗劝慰自己,没一会儿就认命地起身,扭头去寻药了。
赵安白看上去对治伤很有一套,虽然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但也知道眼下是个什么形势,拿匕首划开那女子背后衣衫的动作并没有多少迟疑,动作小心又能确保不再撕裂伤口。
周献玉在一旁给他打下手,然后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我猜这密室要招待的人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来过了。”
“那我猜这望月楼的主人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下令建造望月楼的颜士璋却不知道。”赵安白接着说道。
说罢,两人几乎是同时心照不宣地抬眼向上望去,似要透过那厚重的墙壁看到那个传说中的镜夫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