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其中有天道作祟,可若不是他心志不坚,岂会容天道玩弄至此。
他与玄龙命格相克,他有本事活下来又如何,靠玄龙越近,便害他越狠,就此远离,才是最好的结局。
回到天界后,燕鸢命人将阿冽安置了,派了医仙去玄龙的寝宫。玄龙在战中受了伤,若自己不顾着,兴许他连医仙都不晓得请。
隐身等在玄将殿外,待医仙出来,确认玄龙的伤势无碍,服药后修养几天便好,方才放心离去。
当日,为庆祝神族战胜,紫霄云殿大摆宴席,众神齐聚,燕鸢身着银色帝袍,头戴十二旒白玉珠帘冠冕,入座之时,忽见堂下左侧,位白金桌案后端坐着一白衣仙君,那仙君貌若清风,身骨纤瘦,赫然是宁枝玉。
第一百三十九章都给你
“娘亲……娘亲。”床上的小团子眉头紧拧,眼泪不断从紧闭的眼角划出,显然是陷入了梦魇。
阿执见他这样伤心,心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伸出小手想为弟弟抹泪,不料昏睡的小团子猛得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娘亲!!”
“你……你醒了?”阿执被吓了一跳,怔怔望着他。“父皇让我照顾你……”
睡着的时候看不出,这会儿才现弟弟生了双血红的瞳,妖冶漂亮得不像话。只是那双漂亮的眼此时充满悲伤,泪如源源不尽的细流般涌下。
他环顾四周,没觉自己想找的人,跳下床便要往外跑,床沿对于四岁的孩子而言过高,他不可避免地重重摔落在地,出“砰”的一声闷响。阿执惊慌地去扶他,没等碰到他的手臂,他便自行爬起来,坡着脚跑向门外,口中喃喃喊着娘亲。
阿执追出去,跟着一路跑下殿宇的台阶,见他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找寻着,良久,许是知晓自己的娘亲不可能在这里,才渐渐停了下来。
此处是东极殿,除去身后的殿宇,和脚下的玉砖,眼前便剩无边无际的云海,他的娘亲自是不可能在这里的。
阿执走到那比自己稍微矮些的小团子身侧,问道:“你娘亲去哪儿了呀?……”
小团子并未回答,空洞地望着远处的云海,泪无声地流。
从前的阿执也是没有娘亲的,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失去过父皇,他知晓思念的滋味,便愈能够感同身受。
“你放心吧……不论你娘亲去了何处,我都会陪你一起去寻他的,在你寻到他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阿执说着,牵起了小团子的手。
小团子扭头看向他,对上一张赤诚的小脸。
在往后的岁月长河中,便是这仅剩不多的温暖支撑他在这世上活着,快乐着,直到有一日,他的温暖不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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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宴散后,燕鸢命人召枝玉仙君单独来见自己。
自神南岭归来,他并未听曳灵神君说宁枝玉重飞升了,乍在宴席上见到宁枝玉,虽出乎意料,却不算惊奇。
万年前,枝玉仙君为他而死,比他先一步坠入凡尘,如今归来属实正常,燕鸢心中平静,只为阿冽感到高兴,那孩子总算还有娘亲。
殿外神侍通传过后,门被推开,白衣仙君款款入内,自燕鸢十丈之外停下,跪伏在地:“参见帝君。”
燕鸢:“不必多礼,起身吧。”
“多谢帝君。”枝玉仙君不紧不慢地起身。
燕鸢端坐银案之后看着他,觉得面前的仙君样貌同凡间的宁枝玉没有什么不同,别处却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宁枝玉瞧着温柔如水,眉目含笑,枝玉仙君则清清冷冷,神貌淡然。
左右都是同一个人,燕鸢未深究:“既回来了,便将阿冽领回身边去吧。”
白衣仙君微怔,双手交扣在身前,垂着眸问:“帝君何意。”
燕鸢这才觉出不对,皱眉道:“你不记得了?”
白衣仙君抬起头,对上燕鸢双目:“敢问帝君,小仙该记得什么?”
燕鸢眉间深拧:“凡尘事。”
白衣仙君眉眼间流露些许茫然,摇了摇头。
燕鸢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叹了口气。
“罢了,你退下吧。”
按理说,飞升之人是不会忘却前尘事的,除非有人干预。其中缘由不难猜出来,燕鸢心中很快有了定论。
“是。”枝玉仙君被糊里糊涂地召了来,又糊里糊涂地退下,帝君之心深不可测,不是他想懂便能明了的。
转身正要出去,又听身后之人淡淡问。
“下月十五的封后大典,你可知晓。”
枝玉仙君顿住脚步,耳后染上几分不起眼的薄红:“小仙听曳灵神君提起过。”
他万年前便对帝君情根深种,甘愿为他而死,如今归来,自是愿意与他结为仙侣,做他天后。
燕鸢:“我已有心上人,眼中再容不下旁的任何人。”
“你与我确是天道注定,可五万年前,我便心有所属,我与他结为仙侣,他拼死为我生育子嗣,我不能负他。”
“与你成婚,只不过是为了顺应天道意,躲避天罚,你若是聪明,应当不愿才是。”
枝玉仙君沉默良久:“小仙甘愿。”
燕鸢不想他竟会如此回答。
“能助帝君避过天罚,是小仙之幸。”枝玉仙君低声道。
燕鸢一时哑然,待他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时,枝玉仙君已抬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