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明先是气得脸色铁青,继而又冷笑着抄着手看热闹。
穆澜笑咪咪地往应明身边靠近了一步:“买符赠册子,不灵包赔。兄台难道就不想试一试?舍不得二两银子,失了进国子监的机会,那就可惜了!”
胖子瞥了眼应明,那身紫色系蓝腰带的监生服将应明衬得风度翩翩。他心中一动。这监生自报身份,不灵找他赔就是了。大方了扔了二两碎银,拿了一张符:“怎么用?”
“考前一个时辰,烧成灰用温水服下。”穆澜收了银子,传授了办法,笑着送走了胖子。
有人动手买,旁边的人也瞅了应明一眼,心思与胖子相同。不灵就找这个率性堂监生退钱。
眨眼功夫,就卖了十六两银子。应明还傻愣着,穆澜已递了十一两银子在他手中:“应兄卖了八册,加上摊位费,一共十一两。”
他在这儿摆了半个时辰,才卖三册。应明收了银子,觉得这样搭伙也不错。他自持身份,不会高声叫卖,干脆站在旁边摆出一副名士高人的姿态,任由穆澜大声招揽生意。
天色渐明,穆澜的符已经卖了大半。她将剩下的收了,只留了五张符摆在盒子里。买了两碗紫菜虾皮大骨汤馄饨,请应明一起吃。
袖袋里的银子沉甸甸的,应明也有些感谢穆澜,端着馄饨边吃边问她:“小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姓穆,单名一个澜字。尚无表字。来自扬州府。”
应明卟地就将馄饨喷了出来,大惊失色地问道:“你就是那个奉旨入学的穆澜?杜先生的关门弟子?”
“正是在下。进了国子监,烦请应兄多多照顾小弟!”穆澜达到了结交的目的,笑得很是开心。
杜之仙的弟子竟然卖符骗人?应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左右瞅了眼,担忧地说道:“穆公子,你还没进国子监,名声就传开了。不知多少监生想与你切磋交流。你就不怕被人骂你行骗毁了名声?”
“考得过,我的符就是灵验的。考不过嘛……连国子监都进不了,敢来惹事?再说,我不叫他们烧成香灰兑水喝了,有证据吗?没喝符灰水的,符当然就不灵了。”穆澜端着碗将虾米紫菜汤大口咽了。肚里有了食,浑身舒坦。
应明呆呆地望着穆澜,缓缓翘起了大拇指:“果然不愧是江南鬼才的关门弟子。”
“没有应兄这活生生的招牌……嘿嘿,小弟这招也不灵啊。”穆澜诚心想结交个率性堂的监生,吐露了实话。
清亮的眼神在应明身上打了个转。应明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监生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傻兮兮地还自报家门。符箓不灵,别人不找穆澜可以找自己。他顿时哭笑不得。又觉得穆澜机灵坦诚,奉旨入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苦笑着捏着鼻子认了:“穆贤弟倒是会算计。”
“一起财!”穆澜见应明一点就透,胸襟也不小,笑呵呵放了碗,继续吆喝。这一次却将台词改了,“考试包过符,五十两一张,赠率性堂监生试题预测答案一册!只有五张了,手快有手慢无啊!”
“五十两!”应明吃惊地叫了起来。
穆澜贼贼地朝他挤了挤眼睛,低声说道,“天快亮了,赶紧卖!宰一个算一个。”
应明只知道呆愣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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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刚带着四名乔装改扮的锦衣卫,护卫着无涯顺着这几条街一路走下来。春来手里已多了只大包袱。里面装着国子监监生们卖的各种试题答案、衣袖里写满字的外袍、细密抄录着四书五经的帕子汗巾、塞着小纸条的香囊荷包。
无涯紧绷着脸。他做梦都没想到随便就能买上一包袱作弊的玩意儿。
一个穿着青色监生服的人瞥了眼无涯披着的锦缎鹤氅和身边穿着武士服的随从,心道好一只肥羊,急走两步凑了过去。
收到无涯的眼神,锦衣卫们没有阻挡。放了那监生靠近无涯,脚步微移,隐隐将那监生围了起来。秦刚微眯着眼睛,盯紧了他的手。只要稍有异动,他就能将这名监生当街扑杀。
“兄台,这次国子监五名博士联手出题。在下打听了点实在货,有兴听吗?可以听完再付银子。”
题明明是自己出的。难道试题送到国子监后真有博士泄漏题目财?无涯下巴扬起:“说。”
“此处不方便。随在下来。”那名监生满脸喜色,将无涯带进了旁边酒肆的包间里。
片刻之后,无涯木无表情走了出来。门后传来卟卟拳脚见肉的闷响声。春来朝里面啐了口小声骂道:“想诳我家主子爷,狮子大张口!一千两?揍一顿算轻的!”
无涯恨恨地想,这次他不把这些作弊的人全抓了,真对不起自己半夜早起!
这时侯他听到了穆澜清脆的呦喝声,静月般的脸顿时咔嚓龟裂,怒容满面。他一言不大步朝着穆澜的声音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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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第二更会在中午12左右放上来。
第8o章怅然
考试是巳时。等到卯时,禁卫军就会净街,迎礼部官员和都察院监考官进国子监。这摊就摆不成了。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侯。在国子监外摆摊的,都赶着做最后的买卖。
摊位上大都只挂着一盏灯笼。灯光并不明亮,沿着长街伸向黑暗的星点灯火却望不到尽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