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騙過所有人,如今風水輪流轉,終於輪到了他自己。
黎止俯身撿起木偶,殘留的魔靈被他摁進腦袋裡,是提前刻好的轉移術法。
看來慕斷一早就給自己留好了退路。
只是不知道,他是擔心無法贏過黎止,還是猜到昭羽仙尊會對他用引識術。
「穆淵。」黎止忽然道,「你後悔過嗎?」
昭羽仙尊死死盯著他,喉嚨中發出破風箱一般的「嗬嗬」聲。
宛如岸上擱淺的魚,昭羽仙尊不斷掙扎著,在黎止的注視下,逐漸沒了生息。
房屋殘垣的另一端有風經過,遍地碎裂的活屍,表情詭異的木偶,以及眼睛大睜的昭羽仙尊。
黎止站在滿地的狼藉之中,衣擺也被血染紅了大片。
他最終也沒得到答案。
眼前開闊的雪地忽然被人擋住,隨後有人動作極為溫柔地環住了他。
疲憊頓時涌了上來,黎止將頭埋進謝時宴頸間,輕輕吸了口氣。
謝時宴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受了傷,身上的血跡甚至更誇張。
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黎止靠近的一瞬間,只覺得血腥氣盡在風中消散了,鼻尖只余他發間淡淡的烏木香。
兩人都沒有說話,很安靜的汲取了片刻的安慰。
良久,謝時宴才道:「慕斷應當不在這裡,木偶破壞以後他的氣息就消失了。」
黎止動了動,一隻手攀到了他的下顎。
謝時宴似無所覺的繼續道:「我如今感知魔修更敏銳些,他不在附近。」
他頓了頓:「甚至可能不在唯與宮。」
說著,謝時宴的聲音輕了下來,他垂了下眸,黎止單手摩挲著他的一側臉頰。
他的眼神太過專注,謝時宴一時有些怔愣。
兩人在雪中佇立的時間太久了,謝時宴握住他的手腕,小聲道:「冷。」
黎止這才鬆開了他。
他向前幾步,走到昭羽仙尊身旁,他依舊保持著跪坐的姿勢死不瞑目。黎止取下他的儲物袋,他直接暴力破壞,從裡面掉出的東西當中,撿起了一隻玉牌。
這隻玉牌比他的更小些,而且上面雕繪的圖案並非雲紋,而是更為大片的雲朵。
是宗主的代理玉牌。
上一任代理宗主上任不久就病故,這些年玉牌一直在穆淵手裡。
不過現在也不需要代理了。
黎止重想來,或許昭羽仙尊才是最早察覺他真實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