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突然想到,上一世萧氏是不是也买通了飞云?她是不是一直都在做戏,而不仅仅是因为嫁妆的事才撕破了脸?
喜嬷嬷睡在外间的榻上,一整宿翻来覆去,几乎没合眼。秦莞隐隐约约听到她在哭,大抵是寒了心。
就这样到了第二日。
一大早,秦莞便给&1dquo;梁大将军”去了信,同他说在家里再住一天,梁桢自然同意。
一方居一切照旧,其余人各司其职,只有飞云心急如焚,时不时就要往九曲桥那边瞧一瞧,后来干脆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到凉亭里守着。
喜嬷嬷几次想骂她,都被秦莞拦住。
秦莞是个心善的,但是这不代表她会无原则地纵容犯错的人。既然这是飞云自己的选择,理应受到教训。
用过午饭,飞云千盼万盼的人终于来了。
当着众多丫鬟婆子的面,萧氏依旧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慈母形象,抓着秦莞的手嘘寒问暖。
秦莞演技也不差,乍一看倒比从前还恭敬有加。
两个人脸对脸演了一通戏,终于说起了正事——萧氏来要飞云的身契。
当然,她不是空着手来的,而是带着银子。托盘上放着两锭银元宝,每锭二十两,这就是飞云在她眼中的身价。
秦莞只觉得讽刺。果果
萧氏话说得漂亮:&1dquo;前几日摆喜宴,你舅舅家那个表兄过来帮忙,瞧上了飞云,千方百计磨着我要娶了她。我被他烦得不行,这不,只得厚着脸皮来找你讨人。”
秦莞呷了口茶,慢悠悠道:&1dquo;我舅舅家确实有两个哥哥,只是一个在书院讲五经,一个生意做到了大理国,家中已有正妻,皆是名门贵女,断无再纳妾室的想法。就算有,也该是舅母来同我说才对,怎么求到了母亲那里?”
萧氏面上一僵,带着几分假笑道:&1dquo;你这丫头,当真生了一张伶俐的嘴!你这是埋汰萧家呢,还是瞧不起你身边自小一起长大的女使?”
&1dquo;母亲说笑了,倒是女儿糊涂了,原来是萧家表兄。”秦莞话锋一转,说,&1dquo;我记得母亲说过,咱们定远侯府的亲家只有韩氏,没有萧家。是以,母亲乍一说,我竟没反应过来。”
这话确实是萧氏亲口说的。
当时正逢秦萱的及笄礼,萧氏怕娘家那般人来了惹人笑话,这才有此一说。同时还能在众官眷跟前卖个好,让旁人赞她贤惠守礼。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被秦莞将一军。
萧氏的笑几乎维持不住,&1dquo;好了,不说笑了,确实是我那内侄子,十八岁,年纪正好,尚未娶妻,家里经营着果园子,飞云嫁过去了就是正正经经的大娘子,你就说舍不舍得放人吧?”
秦莞笑笑,说:&1dquo;这么大的事,母亲且容我半日,我得问问飞云,也要和她爹娘说说。”
&1dquo;成,那我便等你回话。”萧氏起身,明显不欲多待。
&1dquo;母亲慢走。”秦莞送到门边,没出屋。
&1dquo;不送。”萧氏施施然离开了。
喜嬷嬷低声道:&1dquo;她就不怕飞云反悔,把她要铜镜的事抖出来?”
秦莞勾了勾唇,讥笑道:&1dquo;飞云没有证据,她大可以矢口否认。更何况,飞云这不是没反悔吗?”
只能说,就连萧氏这个外人都比她了解飞云。
彩练突然从梅花树下钻出来,嚷道:&1dquo;姑娘不能答应她,飞云不会嫁给那个姓萧的!”
瞧着她一身泥土、满脸气愤的模样,秦莞不由失笑:&1dquo;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
&1dquo;她当然不会!”彩练笃定道,&1dquo;嫁去别人家哪里比得上跟着姑娘好?万一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姑娘、见不到姐妹们,那还不得哭死!”
秦莞问:&1dquo;如果嫁了人就能脱去奴籍呢?”
彩练皱了皱脸,有些迟疑地说:&1dquo;那&he11ip;&he11ip;那也得是姑娘替我们挑,找那些知根知底的&he11ip;&he11ip;姑娘能护着我们,我们也能继续伺候姑娘,怎么也轮不到萧家!”
彩练起初还没想过这些,如今越说越觉得理应是这样。说完还点了点头,肯定自己的话。
秦莞和缓了神色,看向阶下藏着的那一排小萝卜头,&1dquo;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1dquo;我们永远跟着姑娘!”小丫鬟们急急地表忠心。
秦莞憋闷了一宿的心突然就舒坦了。
很好,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眼狼。
她抬眼,看向凉亭那边。
飞云怔怔地站着,眼睛看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莞把她叫到暖,身边依旧只有喜嬷嬷。
桌上放着萧氏带来的那两锭银子,还有一张身契。
秦莞将银子指给飞云,问:&1dquo;你可愿意?”
飞云不傻,自然知道秦莞是什么意思。
她看出萧氏似乎并没有拿着她当回事儿,但是,只是有旁边那张身契,只要能脱了奴籍,一切都值了。
她咬咬牙,道:&1dquo;我愿意!”
&1dquo;你愿意个屁!”
钱嬷嬷从屏风后冲出来,劈头盖脸地往她身上打,&1dquo;猪油蒙了心的东西!看不清头势,分不出好赖人,今儿个我便打死你,省得寒了姑娘的心!”
钱嬷嬷的确气狠了,用足了力气,飞云疼得嗷嗷叫,直往秦莞跟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