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三两步冲上去,把这次出门积蓄的所有火气都喷出来。两人对司机左一拳右一拳,把司机打得皮开肉绽鬼哭狼嚎。
闫晓梦远远地站着,烦闷地看着这一切。心想,打一顿有什么用?他这身伤痛能值几个钱?到头来,他们还是比他惨。她目光游离到货车上。
货车——
路上,货车司机吹嘘道,他跑了几年的长途,终于攒足买车的钱,于是,这回来广东买了这辆“水货”,手续还来不及办,就接了两单生意。现在,货车所有身份资料都是假的,是买车时对方全方位提供的,目的是为了让他能顺利把车开回家。司机还说,这次回家,一定把手续办妥,不然,老觉得交通警察的眼睛有事没事都好像瞅着这辆车似的,弄得他心慌慌。
“停下!”闫晓梦突然大喊。
孙明畅回头。闫晓梦指了指货车。孙明畅立即心领神会。他撇下呻吟不已的司机,登登登爬上货车。一会儿,货车被他启动。
吴海三吃惊地问“你要干什么?”
孙明畅说“让他陪着咱们尝尝痛的滋味。闪开!”
“你不会开车什么神经!”闫晓梦惊得一身虚汗。她原本的想法是,要出气就该拿司机这个最看重的吃饭工具出气。至于怎么出气,还没想好呢。所以,对孙明畅突如其来的行为完全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货车在路上走着之字,就像不会开飞机的杜丘被逼驾机上天,把飞机开得扭麻花似的。闫晓梦吓得不顾一切跟着车屁股往前追赶,边追边喊“停下!停下!”
她懊恼极了!揍司机一顿就算了,冒什么馊主意?而孙明畅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洞穿她的心事。好比左右手,右手想打架,左手绝不会袖手旁观。这要出了事……她不敢往下再想,狠狠地打了脑袋一下。该死!有时太默契,未必是好事!
“快停下!”
闫晓梦见货车顺了道,开始往前飞奔,恨不得长了长腿,一脚伸过去,连车带人一并煞住!
到了拐弯处,货车突然冲出路基,往旁边黑洞洞的地方栽下去。只听得树木噼啪作响,紧接着是十几秒令人惶恐的寂静,之后,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大大小小的爆炸声。
“明畅!”闫晓梦尖叫起来。她奋起直追,到了拐弯地,扶着一棵树干把整个身子探出去。下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忽明忽暗的火光。
“你怎么这么笨啊!”闫晓梦跺着脚,放开嗓门嚎啕大哭。“天哪,你怎么这么笨哪!”
“喂喂喂——”
孙明畅的声音从脚下传来。闫晓梦蹲下去,模模糊糊看见地面上有个身影趴着不动。
孙明畅抓住她的脚踝,“别见死不救,拉我一把啊。”
闫晓梦急忙把孙明畅拉了上来。不等他站稳,她一头撞进他的怀里,牢牢地抱紧他,大哭道“下回不许你干这种傻事了,太吓人了啊。”
孙明畅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闫晓梦哭道“下回不许干这种事了!答应我啊。”
孙明畅说“哪来的下回?一次就够了。”
闫晓梦说“不行啊,你得答应我哇。”
“好好好,我答应你。”孙明畅伸手擦她的脸。谁知,越擦越脏。借助山下隐隐约约的火光,只见闫晓梦的脸花得一塌糊涂。
孙明畅怜爱地说“瞧你这脸,花猫似的。”
吴海三咚咚跑来,过来就是三个,“精彩精彩真精彩。”
闫晓梦嗔嚅道“我以为他跟着下去了呢。”
吴海三说“他才不会这样傻呢。这是我今生看过的最精彩的一出戏。”
孙明畅说“可惜票价太贵。”
吴海三说“幸亏还有戏看,花了钱没戏看,才亏透了呢。”
三人扛着行李包,默默地走向奥拓车。
奥拓车的司机在里面吓得全身抖,面如土灰。孙明畅让他启动上路,他哆哆嗦嗦的钥匙半天都插不进锁孔里。
孙明畅尽量把口气放温和“你别做这副样子罢。我们不是黑社会。他是罪有应得。把我们送到独山,费用一分不少你的。走吧。”
司机指着树上绑着的货车司机,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孙明畅说“他死不了。你呢什么也没有看见,多嘴就是这个下场。走吧。”
奥拓车缓缓启动,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那个货车司机第二天凌晨被过路农民从树上解救下来时已奄奄一息。他被送往当地卫生所弄醒过来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不干了还不行吗?”
只可惜什么都干了,什么都晚了,什么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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