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贵州省独山县一家小旅馆里,吴海三一进房间就高呼困死,他鞋袜衣裤不脱,一头扑向枕头,连翻身都省略就呼呼睡死,仿佛要和孙明畅比赛,看谁的动作快,能抢先扔掉残酷的现实,好用睡眠麻痹自己。孙明畅默默地把被子拉来给他盖上,心想这本事真够厉害的。
孙明畅走出房间。他没有吴海三的福气,尽管身心疲惫。他站在闫晓梦房门前听了听,里面很安静,不像一般女同志住店后前半个小时,里面总有哗哗啦啦的流水声。他举手想敲门,又放下了。他慢慢踱到楼道尽头,那里有个很宽敞的阳台。
此时夜深人静,阳台上黑洞洞的。孙明畅点燃香烟,狠狠地来了几大口。
“给我也来一支吧。”
孙明畅吓一跳,回头一看,夜幕中显出闫晓梦模糊的身影,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孙明畅问“干嘛呢,还不睡?”
闫晓梦答“你不也像夜游神一样嘛。海三呢?”
孙明畅把烟点燃给她递过去。“睡了。”
闫晓梦吸了一口烟,说“我真服了他了。”
两人抽着烟静静地凝望着远方。远方深黑的背景下,模模糊糊的山峦连绵起伏,头尾不现。山下估计有大片树林,不然,空气不会这么清新好闻。夜风凉凉地吹着,孙明畅把外套脱下来给闫晓梦披着。
“不冷。”闫晓梦轻轻地推挡着。
孙明畅说“半夜到底凉,披着吧。”
闫晓梦问“今天你给艾华打电话了吗?”
孙明畅没马上接话,稍后说“没顾得上。”
闫晓梦说“那她大概也要失眠了。天亮后,记得给她打电话。”
孙明畅应着,却说“都这样了,那么远的跟你无关的人,还记挂着。你的心真宽呐。”
闫晓梦真想给他一板砖。她气咻咻地,不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他的气。
孙明畅更关心眼前这个女人。这回损失,他着实替她心疼。他闷闷地说“都是我不好,这次,不该叫你回来。”
闫晓梦说“你不是说,做这行,这种结果早晚会有嘛。跟你喊不喊我回来没有关系。”
孙明畅歉意地说“反正不该叫你回来的。”
闫晓梦看了他一眼,说“真不关你事,你别给自己找别扭。你啊,不用替我担心,我抗压能力很强的。况且,做哪行会没有风险嘛。这么多年了,今天才摔大跟头,咱们的运气已经够好了。”
孙明畅说“别装洒脱,成不?”
闫晓梦苦笑,说“我这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就好说个大话。有时觉得吧,吹牛挺好。”
孙明畅说“现在不是吹牛的时候。”
闫晓梦不说话了,抽烟。
孙明畅说“女人不要逞强,逞强老得快。”他出手拿掉她的香烟,扔掉,“不要抽了,无济于事,况且,你抽烟的架势也拙笨得很。”然后轻轻一拉,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闫晓梦靠着他,良久说“我其实想说……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愿意……跟你在一起,哪怕着受损失。所以,你痛苦的时候并不孤单,有我哪。”
孙明畅圈着她,脸贴着她的头,说“知道,我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