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质虚阴，寒病肺痨，哎，实是无力回天啊。」许氏面不改色地回应着，实则把我囚在这破旧别院，哪里有人给我请大夫。
「太薄了，娘给做的袄子还是太薄了，都怪娘，没给你养好。」
我娘的帕子已经湿透了，许氏又递了一块过去。
我背过身暗自擦拭掉眼角的泪，愈为自己的无能而颓唐。
你过得不堪，除了伤害本就关心你的人，对其他人根本没有半点影响，又何必为这些浮云流水而黯然伤神。
之前的我，实在是太傻了，这样想着我胸口愈闷得慌。
李嬷嬷现了我的异样，走进屋子道，「老夫人怎么了？」
她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床边两人的目光。
「无妨，老毛病罢了。」我回应着。
随后就势装作站立不稳的模样搀扶了一把柜子，柜门打开，里面的衣物泄落下来。
我装作慌忙地想要关上柜门，却被我娘制止，「慢着。」
12
李嬷嬷搀扶着我坐在凉凳上，许氏连忙往前抵挡我娘的视线。
「哎呀，这都是些不穿的旧衣物，怎么丫鬟们都收到了这里。」
我娘冲上去拉住了里面一件明黄色的衣裳，那也是她亲手做的，我最宝贝的一件。
「这是，姝绾的衣服？怎么放在这里！」
我娘的语调瞬间拔高，对于眼前的景象有些不可置信，「莫非，莫非她生前就住在这里？！」
「怎么会呢亲家母，」许氏笼络着一边讨好，一边把衣裳往柜子里塞着，「这都是众人不穿的衣裳，姝绾自然是和安儿睡在主院，怎么会来这儿住。」
连对我娘的称呼也从向夫人，变成了亲家母。
我娘手疾眼快地冲去梳妆台前，里面还放着我的几样嫁妆，她拿起一样道，「这些金银钗饰也是不要的？萧夫人倒是阔绰。」
「这……」许氏来不及反应，连带着声音都没了底气。
「这屋子里连个炭盆都没有，我女儿，生前就住在这种地方？」我娘一改柔弱模样，对着许氏怒目而视。
「亲家母，你听我说。」
许氏上前想安抚，却被我娘一把挣脱，「我说我可怜的姑娘才三年就瘦弱成这副模样，原来是你们这萧府吃人啊！报官，我要报官！」
我娘疯了一样要往外闯，却被许氏使了眼神的几个婆子拦住去路，「怎么，你们杀我女儿不算，连我的命都要拿去吗！」
「亲家这是怎么说的，」许氏唇角虽弯，笑意却不及眼底，「你这一来就要报官，得讲证据啊，我们偌大的萧府，怎么可能杀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更何况还是我的儿媳妇啊，我看您呐，定是忧思过度出现幻觉了。」
我娘急了，被两个婆子压着挣扎不下，「许郡，我竟是没现你这般嘴脸！还幻觉，我呸！人证物证俱在，你如何抵赖！」
「哦？证据在哪？」许氏凉薄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除了我娘其他人都是一条船上的。
她笃定地笑了下，「我本想着死者为大，可你既要如此，那我便告诉你，你的好女儿和萧家庶子私通，还杀害了来告密的陪嫁丫头翠儿，这才被全府厌弃关来了这里，我们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若是报官，你女儿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我娘淬了一口，「荒唐！我亲手养大的女儿我还不知晓？你少血口喷人！」
门外一道男声响起。
「祖母，怎的这半晌没回去，爹喊我来看看。」
踏门而入的赫然正是萧安，昨日被我罚着跪到半夜，今天走路有些瘸拐着。
他看到我娘被两个婆子压着却怔愣了下，「向夫人？」
我娘情绪激动地挣扎着，嘴里痛骂，「萧安！我把女儿嫁给你就换得这种下场！
什么百年清誉萧府，我呸，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眼看我娘势单力薄，向府如今的势力也远不及萧府，早不被萧安放在眼里了。
他冷哼一声道，「向夫人这是什么话，向姝绾自己福薄命薄与我萧府何干系？」
「你！好你个萧安，我当初瞎了眼，竟是没现你原来这副嘴脸！我……」
我娘冲动着要用脚踢打他，却被两个婆子狠狠按住，连带着髻都散乱了些。
我清清嗓子出面解围，「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都松开，以多欺少便能证明是我们萧家的本事？」
婆子看了眼许氏，终于不情愿地松了手。
我娘借势冲上去扯着萧安的衣服，他躲闪不及被狼狈撞了个满怀摔倒在地，正要作时被我伸手拦下，只得爬起来冷眼瞪着。
我开口劝道，「向夫人，斯人已逝，你在此争辩也落不到好，不若听老身一句？」
我娘是个聪明人，看我主动给了台阶，终于停了手，银牙咬紧看向我们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