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埃尔最近很烦躁，洗完澡在浴室里照了半天镜子，腹肌胸肌摸了个遍，两周前去脱过胸毛，现在还没长出来，整个人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没看出来自己胖了，他心里一沉，觉得自己对简白没有吸引力了。
脖颈处的咬痕已经完全看不见，他失落地摸了好几下，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
最近一周每天晚上就是亲亲抱抱，很温情，但对他来说不够。
自从简白的诊所开业以来，她就变得很忙，不是在学校就是在诊所。为了方便上班，她买了辆二手的宝马，每天自己开车上下班，他们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加布里埃尔摸着脸考虑是不是应该去做做美容？
简白在书房看文件，诊所人手不多，上上下下都要她亲自过问，现在正儿八经的病人不多，反倒是很多行政业务让她忙得焦头烂额。
诊所里招了个医学专业的学生做兼职，每周上十八小时班，工作时间跟着简白走。
加布里埃尔推门进来的时候简白头都没抬，“你先睡，我还有事。”
书房里原本放了一张一米二的桌子，简白住进来后觉得太小，换了一张两米长一米宽的大桌子，此刻她坐在桌子后面，宽大的桌子天然的具有强大的威慑力，她穿一身黑衣坐在后面，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眼镜链搭在肩上，反射出淡淡的金色，她看起来像个十分勤勉的君主。
“你还有什么事吗？”简白没听见关门的声音，抬头现加布里埃尔站在门边，上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
“简，你在冷落我。”加布里埃尔说。她可以很忙，但不应该忙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刚刚开业的诊所，一周只营业不足二十个小时，学校里一周只有三堂课，他想不出来她能因为什么事情忙得废寝忘食？
简白摘下眼镜，鼻梁上留下眼镜鼻托的印子，她按了按酸胀的山根，“我没有冷落你。”
加布里埃尔上前一步，整张脸暴露在暖黄色的光线中，他在桌前俯下身，桌上的文件分成好几个类别，堆得满满当当的，简白坐在当中，左侧是可移动的文件柜，右边是自动茶桌。
她完全被这些东西包围，没有一点点余地留给他。
加布里埃尔俯视着满脸疲惫的简白，“其实，你可以不这么忙。”
电脑不知疲倦的响着，俱乐部、诊所、学校都在给她消息，此起彼伏，永不停歇。
简白合上电脑，声音突兀的消失，她静静的看着加布里埃尔，“我不可以。”
短暂的僵持过后，加布里埃尔从冰箱里拿出酸奶，在她身边坐下。“你什么时候能忙完？”
“你累了就先休息，我还要一段时间。”简白说。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话吗？”加布里埃尔看着她吃酸奶，忽然问。简白愣了一下，没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一句。
“你说，事情是忙不完的，只有休息好了才能高效工作。”加布里埃尔说“你已经忙了很久，该休息了。”
简白看了他一会儿，把空盒和勺子都放到托盘里。“回去休息吧。”
加布里埃尔拉着她，没动。“你会趁我睡着偷偷起来工作。”
他们有时候会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比如从不戳穿对方夜里偷偷做的事情，但今天加布里埃尔打破了这个共识。
简白拉着他去洗漱，拉着他的手躺下，“你抓着我，如果我起来你会知道。”
加布里埃尔凑过去亲她，“我们还会有很多个明天，明天见。”
“明天见。”
简白减少了在家工作的时间，她开始在学校和诊所加班，加布里埃尔下班后面对冷清的屋子呆，坐了一会儿后开始炖汤，然后给克拉拉打电话。
“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很难过吗？”
他坐在空旷安静的沙上听着厨房里汤沸腾的声音，突然就觉得很孤独，明明他也才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可家里却只有他一个人。
克拉拉愣住，在灯火辉煌却寂静的客厅里感受到迟来的欣慰。“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一开始你会觉得很孤单，等你习惯了就会觉得麻木。”
“你想过继续工作吗？”
克拉拉轻笑着摇头，“你知道每年会对多少法律进行修改吗？每个地方法庭每年要开多少次庭，有多少人会因此锒铛入狱，我落后了快四十年，快半个世纪了，已经没有机会再追上去。”
加布里埃尔把炉子上的火关掉，汤还在锅里沸腾，“你后悔吗？”
她曾经是最年轻的大法官，因为结婚生子而被迫远离工作岗位，在这么多年的家庭生活后，她会有觉得后悔的时候吗？
“加比，我很爱你们，也爱我的丈夫，人没法假设没有选择的道路，我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希望你能理解。”
克拉拉看着手上十克拉的全美方钻，宝石冰冷，像权利和地位一样没有感情。
挂断电话，克拉拉去给阿道夫送水果，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待着，有时候看书，有时候只是单纯呆。
克拉拉想到加布里埃尔的问题，看着明显衰老的丈夫，她忽然问“如果我不是大法官，你还会求婚吗？”
阿道夫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种奇怪的问题，用纸巾擦去胡子上不慎沾上的果汁，随口道“你当大法官的时候非常有魅力，不过波旁家不需要法官，你只要照顾好我们的生活就够了。”
他会被工作中的克拉拉吸引，却并不真的需要她有自己的事业。
克拉拉为自己的心存侥幸感到可笑，自嘲一笑转身出门。
简白到家的时候菌菇汤已经热了两遍，加布里埃尔睡在沙上，简白给他盖上毯子的瞬间他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你回来了？”
简白揉着他的头，靠过去亲了一下，“你周末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短途旅游怎么样？”
加布里埃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之后欣喜的说“有时间！你想去哪里？我们什么时候出？”
“周五晚上吧，这样我们能在新的环境里醒来，也能多一些休闲的时间。”简白思索道。
他忽然就觉得很满足，忙着把汤又热了一遍，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我从书上学来的，听说对身体很好，我还加了一些中药，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