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欣悦抓了一捻水,滴进砚台里,拿起墨块,疑惑地看了梁桥一眼。
他怎么好像不太正常?
晚上的药要加量。
“对了,今晚就不用帮我请脉了。”
常欣悦手一抖,赶紧把墨块按进砚台上,转了个身背对着梁桥,两根眉毛都快揪在一起。
“药还是要吃的,师父不要讳疾忌医。”
“我说不用就不用。”梁桥笑眯眯看着他的后背,几乎能感觉到有冷汗从他的青衫下透出来:“你穿青色不好看,去买身鲜艳衣裳,回头青青成亲的时候,你要做压床童子的。”
“好呀好呀,那师父给贺无疾也做一身?”
“你忘了,你方才与我讨论的是什么呢?”
“哦,对了,他这几年穿不得彩衣的。”
“不过你说的也对,把他叫回来,给他量量尺寸。”
常欣悦的后背一阵不自在,像是被什么大型猛兽盯上了似的。
“他反正是在守墓,穿什么都一样。我的衣服也不用新做了,咱们能省一点是一点。”
梁桥未置可否,去到桌前,从桌布下方拿出两张写好的信纸,折好了,却没找到信封,索性原样递给常欣悦。
“你出去把青青叫来,我有话问她。还有,你去一趟码头,帮我把这个当面送给疤郎,要他的回信。”
常欣悦飞快就跑,跑去找陈青青,捉住她就是好一阵耳语。
陈青青有点被吓住了。
“他会问我那么多?”
“有备无患啊。”
“那……那我要是答不上来怎么办?”
常欣悦好一阵挠头,怎么事情变成这样了呢?
“你……你装不舒服,这个你总会吧?”
陈青青在围裙上擦一把手,端起药碗。
“晓得啦。”
她这位病中多思的梁公子其实没那么难缠,只是叫她来问问是否愿意嫁给疤郎,又打听她有没有什么要求,顺便让她帮忙把自己少年时候的一些衣服送出去改改。
“那些颜色鲜亮的给欣悦,布料粗的给贺无疾,余下几匹绸子,是我母亲早年买了准备给我成婚用的,你拿去吧。”
陈青青大为放松,这些事她最拿手了,按着梁桥的指挥开了箱子,居然看到有好多好多衣服,一边拿出来整理分类,一边听梁桥说自己家过去的事情,还有少年时候的淘气历史,越听越好笑。
俩人说了半宿,常欣悦在外头忙活了半宿,等他气喘吁吁跑回来,所有人已经熄灯就寝了。
他跑去后院井边,顾不得养生,趴下就是一阵喝,喝完往井边一坐,还是喘个不停。
下人房安安静静,这时候去打扰陈青青估计不太合适,更何况她马上要嫁人,就算没睡,也要给自己准备些嫁妆。
还是明天再问吧。
他回到房里,倒头就睡,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师父杀进门来。
“青青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常欣悦眼睛还没睁开,心里已经拔凉一片,慌忙起来,一头磕在床栏上,捂着脑袋翻下床,就地滚成跪姿。
“师父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梁桥穿着一身黑袍,整个人与昏暗的房间融为一体,只剩一张惨白的脸,去到床边坐下,目光不善地看着他,狠狠甩一把衣摆。
“昨天我叫你送给疤郎的信,你看了没有?”
“没有没有的,师父,我绝对不会偷看你的信。”
其实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