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真说:“克洛依,虽然我很遗憾你放弃学业,但你一直是一个极有主张的人,我相信你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么我就祝你心想事成。”
逛完夜市,梁稚将三人送回酒店,林淑真叫她去她房间一趟,有东西转交。
林淑真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封请柬,“同窗黛芙妮要结婚了,她听说我要来庇城,叫我转交给你,也好省了邮资。”
梁稚翻开请柬,随口一问,“她未婚夫是做什么的?”
“是她家里世交的儿子,在香港学医的。两个人办完婚礼以后,就一同赴美留学了。”
“真是不错。”梁稚往请柬上看一眼,婚礼举办地在香港。
林淑真又逗留一日便回吉隆坡了,回去便要收拾行李准备出国,见面一回难过一回,因此很有些惆怅,在机场大厅与梁稚拥抱了好一会儿才舍分开。
楼问津自柔城出差回来之后,只往返办公室与公寓两地——四年前,他在办公楼附近赁了一处单身公寓作为长居之所。后来置办了科林顿大道的那处宅邸,但因为离峇六拜不算近,有时候忙到深夜,懒得回去,仍然就近在公寓住下。
他忙完预备离开办公室回公寓时,宝星过来通报。
“刚才扎奇娅来了电话,说太太听说你回来了,准备今晚过去找你。”宝星看一眼楼问津的神色,笑说,“看来太太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楼问津闻言瞧了瞧桌面上的日历本,那上面还是昨天的那一页。
他一边将其翻过一页,一边说道:“你当她的面叫她梁小姐,当我的面叫她太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套,学得不错。”
宝星嘻嘻一笑,“那楼总你是人是鬼?”
楼问津往外走:“你觉得呢?”
宝星跟上去,“我觉得你是圣人。”
“怎么说?”
“跟梁小姐结婚这件事,钱是一点没少花,骂是一点没少挨,好处是一点没捞着。这才刚新婚,就分居。这样亏本的买卖,换成我,我是一定不会干的。”
楼问津自嘲:“你这样一说,我好像确实像个冤大头。”
他叫宝星给扎奇娅复电,让厨师准备晚餐;再打给梁稚,请她过去吃晚饭。
事情交代完毕,楼问津便坐车回了科林顿道。
科林顿大道不算十分宽阔,但街道干净,道旁一排高阔棕榈树,到夜里不似别处繁华,却十分清幽宁寂。
印度素馨每一年从五月开到十月,傍晚更觉香气馥郁。
梁稚进了宅邸大门,望见前方洋楼门未关,浅黄色灯光里,似有人影走动。
她未觉自己脚步比往日轻快两分,两步迈上台阶,往里一看,客厅里的人却叫她愣了一下。
穿着美以美女中的校服,坐在沙发上,扶手旁立着一口小号行李箱,是丁宝菱。
宝菱听到动静,转头看向门口,立即露出笑容,起身打招呼道:“梁小姐。”
梁稚点点头,微笑道:“放学了?”
宝菱点点头,总似有些怯怯的意思。
梁稚望了望她的行李箱,“过来投宿?”
“不是……”宝菱忙说,“我之前在这边借宿,落了一些书本,今天是过来取的。大哥新近租了两室的房子,今后我就搬过去跟他一起住了。”
“你如果是顾及我跟楼问津结婚了,那倒是不必,我并不住在这里,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梁稚态度分外诚挚,宝菱却有些淡淡的难堪,“……楼先生过去很是照顾我和我大哥,现在大哥自己存了一些钱,我们自然不好再继续给楼先生添麻烦,并不是,并不是因为……”
“并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宝菱脑袋低垂着点了点。
梁稚笑一笑,“你吃晚饭了吗?”
“大哥和楼先生马上就要回来了,大哥接我去码头吃海鲜。”
梁稚去宝菱对面坐了下来,气氛难言的微妙,她接过扎奇娅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察觉到宝菱好似在偷偷打量她。
将目光转过去,宝菱却避开了。
“你们和楼问津是怎么认识的?”梁稚随意择了一个话题。当然,或许未必真有那样的“随意”。
“我们祖父是开杂货店的,曾经照顾过楼先生。后来大哥出来打拼,被人骗了钱,走投无路,就来投奔了楼先生。”
“所以你们从小就认识?”
宝菱有些迟疑地点点头,像是担心梁稚不高兴似的,措辞分外谨慎:“我小了楼先生九岁,而且楼先生十五岁就离开巴生了……所以,我对他并不怎么有记忆。”
梁稚点点头。
“……最初我来庇城念书,学费都是楼先生垫付,所以我和大哥都很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