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我不喝了。”曹小山看着眼前的人,笑着说,“这斩了还得了?”
“都胡说八道的,这你也信?”沈媛媛笑着说,“配上这么层意思才显得有品位,酒能斩情欲?佛祖都要笑掉大牙了。”
没喝光闻味似乎也醉人,万林生撑着额头,鼻腔里涌进一股股酒香。
曹小山抿完一口,歪着头研究万林生:“我怎么觉得你精神头不大好呢?”
这次住院手术没告诉他们,除了陈海聪和方悦,谁都不知道,店里的人都以为他对工作越发肆无忌惮,整天消极怠工,没款爷的实力摆款爷的谱儿。
这半年几进几出医院,原来一副皮滑肉嫩的好皮囊也渐渐失了光彩,再加上失眠,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病气,黯淡无光。
“那么大个店,操心的事肯定少不了。”沈媛媛说,“你们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不是小伙子了。”
“谁不是小伙子?”曹小山不服气,也想给自己找面子里子,拍拍胸口,“你别看林子,看我,我还年轻着呢,跟十八的时候一个样。”
当着姑娘的面儿,一桌人安静又乖巧。
陈海聪捂住半边脸,给万林生使了个眼色,又往高榆和邓泰清那挑了下眉,几个人低头抿嘴,一人带着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
沈媛媛红了脸,抬手拍了曹小山一下,露出手腕上的镯子。
没什么繁复的花纹,也没多大,就是普通的一个金镯子,万林生却觉得分外眼热。
那是曹小山的妈妈送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送得又快又稳。
“林子。”高榆喝了口茶,“东桥怎么没来?”
万林生抿了口虫草花鸡汤,汤鲜味美,就是感觉有点涩口:“嗯,没来。”
顿了两秒,还没等高榆说话,万林生又说:“我们分了。”
高榆和邓泰清一起瞪着眼看过来。
“分了?”曹小山吼了一嗓子,“好好的为什么要分了啊?”
“一点儿都不好。”万林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民政局不给我发结婚证,这叫好吗?”
曹小山啧了一声:“民政局也没说不让你们在一起。”
万林生点点头,确实法律也没说不让俩男的在一起。
吃完晚饭,张东桥把石头哄好后就开车出了门。
过段时间他要去展销会,还找了几个渠道想谈一下其他品牌的代理。
城西市场里有专门的办公楼,他租了一间,也不知道是为了省钱还是给自己找活干,刷墙布线,置办东西,装办公家具,全都是他自己来。
办公楼跟调料区不挨着,在市场另一侧,再回十五楼的话洗澡洗衣服动静太大,他怕吵到睡熟了的几个人,忙完就开着车回了调料店这边。
这个时间,市场是最清静的时候,把车停好后他点了根烟站在调料区大门口抽完,扔了烟头又用脚使劲儿碾了几下,彻底没火星子了才往店里走。
新换的电动卷帘门挺好用,张东桥离着还有十多米的时候用手机把门打开了。门一响,透出来一点店里边的光,门口的一个黑影也动了动。
张东桥愣了一下,在市场这么多年,贼他不是没见过,但最近几年几乎绝迹了,市场里每个片区到晚上都会落锁,到处都是摄像头,而且市场里就有警务室,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贼为了偷点油盐酱醋的,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
而且这个“贼”似乎胆子也太大了点儿,刚才门卷上去,好像是被动静吓着了才咕涌了两下,现在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一点儿不怕人。
张东桥攥紧手里的车钥匙,按了一下,把钥匙齿露出来,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慢慢往门口走过去。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那人坐在台阶上把头埋到搭在腿上的胳膊里,露出一只眼睛,脚边放着个装满东西的塑料袋,从这个角度背着光也看不清睁眼没睁眼。
张东桥慢慢走近,那人露出来的脖子白得越发刺眼。
到了台阶下,张东桥蹲下身,问:“冷不冷?你来多长时间了啊?”
万林生抬起头,打了个哆嗦,像早上刚从这儿离开一样,迷迷糊糊地说:“回来了?我还怕你直接回十五楼呢。”
进去之后,张东桥没拉下卷帘门,只关上了玻璃门,万林生回头看了一眼,伸着大拇指刮了几下眉头。
关好门,张东桥从柜台后边把椅子搬出来,找了个空地儿,按着椅子在地面上晃了几下,确定平稳后说:“坐这儿吧。”
万林生坐下,张东桥又问:“腿疼不疼?”
“不疼。”万林生把袋子递过去,“我闻着这芒果挺香的,给石头买了几个。”
万林生出来没跟陈海聪走,打了辆车奔向城西市场。到这儿后先是轻拍了几下门,没什么动静,他又使劲儿拍了几下,那个时间张东桥一般不会睡觉,他就想碰碰运气,先是靠着墙等,后来撑不住才坐到台阶上。
乍一走还不觉得有什么,时间长点儿腿还是胀得疼,他一会儿把腿伸开一会儿曲起来,后来迷迷糊糊竟然睡了一小觉,卷帘门响才把他吵醒。
“吃饭了吗?”张东桥又问。
“吃了。”店里的灯一直开着,很亮,从外边进来万林生还没完全适应,揉了揉眼睛,说话还带着鼻音,“你吃了吗?”
“晚上吃过了。”张东桥随手收拾着柜台上的东西,其实蒋立伟关店时已经整理过一遍了,现在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他就把那几沓单子平铺开又摞在一起,最后用手拍了两下,说,“但现在有点儿饿了,我去煮点儿面条,你也吃几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