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元秀却有些神思不属,他轻身步法信步闲庭跟着引路的峨眉弟子上山,表面上神色如常,但江元秀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觉得心中异样翻滚,似乎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江元秀方才登上山顶,只听得一声惨叫,一个人以狗啃泥的姿势向着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一张恐惧扭曲的脸由远及近而且越来越近,被突发状况搞得措手不及的江元秀竟然还认出了这张变形的脸孔——武当弟子宋昌明,在金陵城被摩尼教行味使朱延芳捉住差点被清炖红烧了的那位。
眼见对方就要扑倒自己身上,江元秀一招《秋月掌法》中的秋意曼然使了一个巧劲揪住着宋昌明的手臂转了圈子,化掉了那股直冲的劲力,然后拉着宋昌明稳稳让他的站在了地上。
宋昌明惊魂未定,本以为会摔得狼狈不堪却被人稳稳的接住了,来人显然还顾及到了他的面子,拉扯着他卸掉劲力后还稳稳的站住,没让他东倒西歪的丢脸。宋昌明心中感激,正想开口道谢,抬眼一看来人的脸孔,顿时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来人看起来不满弱冠,正是在金陵城中偶遇的名剑候府小侯爷——江元秀。
见到江元秀,宋昌明瞬时便想起了在金陵城中朱延芳要将自己杀了吃肉,却对峨眉弟子于青玄网开一面,更加记起当时江元秀一身淡鹅黄锦绣衣衫神色沉静,宛如兰芝玉树而自己被朱延芳像拴狗一样拴在金陵衙门大堂上,又转头看向比武擂台,楚云楼神色冷冰冰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仿佛把自己打飞下擂台不过是打飞一条狗,心中顿时怒气勃发,脸都扭曲起来,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径自归了武当派的营地。
江元秀被宋昌明那甩袖冷哼弄得微微诧异,自己得罪过这位武当弟子吗?怎么这位宋昌明好像和自己有仇似的,转过头看向擂台,瞬间便有些明了,感情这位宋昌明是被楚云楼打下来的啊,难怪一脸臭气,因为自己也是峨眉弟子嘛。
这个时候江元秀还没有察觉到宋昌明其实对他也有不小的怨念。
玉皇顶很大,一块不小的平地上立着一个大大的擂台,围绕着擂台是向八卦一样的分成几个块,每一块里就是一个门派的营地,只余下上山下山的石梯处空出来,显然是方便人上下山出入。
此时擂台上有好几对在同时对打,楚云楼和宋昌明只是其中之一,众人眼睛都集中在擂台上,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江元秀,只是刚刚他接住宋昌明那一下,让一直盯着楚云楼与宋昌明比武的武当和峨眉弟子俱都瞧见了,江元秀见有许多武当和峨眉弟子望向自己,执剑行了个礼,然后便默默的走向了峨眉派的营地。
玉皇顶上聚集了这么多人,虽然勉强容得下,但难免有些拥挤,所以各门派营地上,只有师门宿老长辈才有椅子坐着,余下后辈弟子都是站着的,而峨眉因为昔日豪杰,整个门派坐着的只有掌门绝尘修士一人,所以江元秀上前对着绝尘修士躬身行了礼,道:“师父,徒儿来迟了,请师父责罚。”
绝尘修士笑了笑,虚虚一抬手示意江元秀起身,道:“元秀必是有事耽搁才回来迟了,不必多礼,入列观战吧。”
江元秀领命入列,在一众峨眉弟子中扫了一眼,发现大师兄师玉竹二师兄关家瑞都在,众多熟悉的峨眉弟子,却不见于青玄的身影,便附在大师兄耳边低声询问道:“大师兄,青玄呢?
师玉竹还没回答,便有人插嘴道:“青玄师弟和四师弟七师弟留在师门,虽说玉皇顶比武大会重要,但峨眉山师门也不能一个人都不些人看家,元秀师弟你说是不是?”
江元秀抬眼看向插嘴的人,却原来是是“三师兄苏迎”。
江元秀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再言语,转头看向比武擂台,正巧扫到擂台对面武当派的营地,也赶巧正好看到宋昌明提着剑站在一旁在被一个师门长辈模样的道人训斥着,而武当派阵营前一字排开的座位上一堆须发斑白的长辈宿老,坐在正中的一位老道仙风道骨,头顶明晃晃的四个大字——灵虚道长,相隔如此远的距离,但灵虚道长却似乎对江元秀的目光有所感,对着江元秀微微点了点头微笑示意,目光中犹实若虚,精华内敛,显然内力以致化境,让江元秀全身不由自主的一震。
擂台之上,楚云楼当真威风,一路下来挑战者无数,却没有一个能战胜楚云楼的,江元秀看了一会儿也看出门道了,这个玉皇顶比武大会是每十年一度,被誉为中原武林最大的盛事,自然有些规矩而不是混混打架随意混战,像楚云楼这样的后辈子弟,显然不是武当灵虚道长这样武学泰斗前辈宿老的对手,别说是灵虚道长,就是大师兄师玉竹或是二师兄关家瑞这样天赋杰出的年长弟子,也能把楚云楼这个年纪的各门派打败,所以玉皇顶比武,其实主要是八大门派的年轻弟子与年轻弟子对打。
因为,一来年轻弟子才需要这样的机会扬名立万;二来是年轻弟子打输了也不丢人,毕竟年轻嘛,功力有限;三来,年长弟子成名的武功好的上去嫌丢面子,这样成名早武功又好的年长弟子上去,打赢了别人也会被说是欺负人,不成名的武功差的年长弟子,上去了也打不赢,自然不愿去给师门丢人。
眼见楚云楼一路这样赢下来,江元秀回想起上山时那个接引的峨眉同门说的话,知道只怕之前的那段时间,楚云楼也是这样一路赢下来,未尝一败,扫了扫擂台下,只见不少各门各派的少年子弟,望着楚云楼的眼神满是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