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外出执行任务的途中,沈寻陷入了危难之中,差点死在荒郊野岭,千钧一发之际,老沈带着人出现在他眼前,像二人初识那般护着他,苦苦等候支援。
直到那时沈寻和老沈才互相说清了彼此间的误会,从此便只是最亲密的战友。
沈寻被老沈带回营地的时候,发现老沈和安时的孩子都已经两三岁了,那个孩子就是沈予臻。
只是沈寻根本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秦昀还是老沈的。
可当沈予臻郑重地询问他时,沈寻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笃定地回应道:“予臻啊,你是在部队里诞生的孩子,你身上流着最纯正的坚韧不拔的军人血液。”
从久远的回忆中抽离出来的沈寻,并没有将上一代的爱恨情仇直接告知两个孩子,只是说自己跟沈予臻的父亲的确是亲密无间的战友,而他之所以对沈予臻十分关心,全是出自于对昔日战友的怀念与责任感。
再之后,他们一起回忆起大院李家的生活,回忆起他们心中共同的白月光的存在——沈觅。
提起妹妹时,沈寻又不由自主地望了望沈予臻,这个被她养大的孩子身上,实在是有太多她的影子。
而当他的视线再落到李南承沈桑时,那副表情瞬间凝滞了。
李南承这个孩子,还真是典型的李家人个性,令他又不由想起了辜负了自己妹妹的李璟涉。
“南承,我想跟你单独谈谈,我们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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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予臻的注视下,李南承战战兢兢地跟着沈寻上了二楼书房,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颇有一种见老丈人地紧张感。
一推开门,沈寻便直接拉开那张积了灰的椅子,胡乱擦了下便坐了下来,而李南承则站在门口,难得拘谨。
“舅,舅舅……还是应该随阿臻喊你一声——干爹?”
虽说面对沈寻时有些莫名的紧张,但李南承还是大大方方地先开了口,毕竟他这个人总是习惯掌握主动权。
“你别跟我嘻嘻哈哈地耍贫嘴。”
沈寻瞪了李南承一眼,语气不冷不热的,一时间让李南承说不出他到底像谁,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
“那,那您单独喊我上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毕竟李南承从小就是被骂大的,按理说这种说话方式对他而言不足为惧,但大概是因为沈予臻唤他一声干爹,自动把沈寻纳入了沈予臻娘家人的身份,总是在无形之中给了李南承一些心理压力,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好,再让沈予臻左右为难。
沈寻看着李南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从门口一步溜到了自己面前落灰的书桌上,一屁股就坐了过来,本想再教训他几句,不过看他那副难得认真乖巧的模样,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便直接开了口。
“我记得那年觅儿和李璟涉结婚,前线战况吃紧,我没办法脱身,我,我每每想到当年偌大的婚礼现场,她连一个可以撑腰的亲人都没有,我就心痛……”
许是李南承也没想到沈寻会突然提及那么遥远的事情,也不由一怔,听到沈寻那越发哽咽的嗓音,才明白其实他的生命里也有太多遗憾和无可奈何。
“后来李璟涉到部队那边视察,首长说有亲人来探望我,当时我很意外但也很期待,我心里盼着是觅儿,但同样心里也很清楚,她不可能来。”
即便心里再有诸多惦念,可是如果改变不了现实,那就没必要浪费些不必要的时间和精力,徒增悲伤。
这是他们兄妹间悲哀的默契。
不熟悉的人会以为沈觅温柔亲和,沈寻冷漠,但其实他们骨子里都是极其独立且坚韧的个性,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愿意同人亲近,而沈予臻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气质就恰恰随了沈觅。
李南承能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哀愁正在从沈寻身上由内而外蔓延到整间落了灰的书房,他实在不擅长去安慰别人,向来伶俐的口齿在这一刻也不忍心打破这种氛围,好像说些什么都是对破碎的思念之情的玷污,于是他依然乖巧地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等待沈寻再度开口。
“那天其实是你六叔来了,我沉着一张脸去见他,说实话,李璟涉或许在任何方面都出类拔萃,但单单有一点,他把自己的小家看得太轻了,所以我从来不认为他能够照顾好觅儿,我对这件婚事并没有那么满意……当时我们四目相对许久,李璟涉他一个当兵的硬汉,漂亮话当然也不会说,但他见我第一面,就喊了我声哥……”
因为过早地融入社会,沈寻从小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部队,基本上都是年龄最小的那个,除了沈觅,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
而李璟涉跟沈寻差不了几天,小时候一起在李家的生活时脾气也不是很对付。
当李璟涉时隔多年后再见到沈寻,开口便是一句“哥”时,沈寻仿佛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沈觅的身影。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觅儿这样喊我了……我还记得最后一次听到是我去当兵那年,觅儿知道这件事没有反对,也没说什么,那几天里一直很细致地给我收拾行李,直到出发那天,甚至是道别的时候都表现得很平淡,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嘴角始终都挂着浅浅的笑容……我的妹妹啊,总是这么坚强。”
李南承静静地听着,面前这个经历了半生沧桑的男人在提起自己的妹妹时,总有一股与之并不相匹配的柔情。
就在此时,突然想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沈寻起身开了门,但门外却只摆了箱啤酒,没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