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香闻言慌忙闭紧嘴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许莲台想了几许,待乌金渐渐沉落,终于起身,让浴香伺候着换了身衣裳,又执笔往脸上描画了几笔。
瞧着铜镜里谁与争锋的好颜色,满意的一笑,带着人出去了。
自从回到程府,除却去福院请安的那两次,她几乎没有出过棠阁。
所以也不曾再见过程砚卿,而程大人似乎也将她这个程夫人遗忘脑后了。
但许莲台知道,他不过是因着那几日接连在外,而耽搁了手头的公务,势必要忙上一朝,待腾出手来不定要如何同她清算呢。
许莲台从来就不是走寻常路的,人不来找我,我偏要去寻人。
她带着浴香,慢悠悠的去了前院书房。
彼时,程大人正在书房内与几个同僚商拟皇帝南巡的章程,程东半途而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于是程大人好看的眉峰凝了一凝。
春深日暖,书房的棱窗半支,半开的窗户间隙不远处的廊下立着一道芊影,枝头绽放的粉樱,树下碧衣女郎,一时,竟不知哪个的风头更劲一些。
官场几许,哪个不是人精,众人纷纷起身告退。
程大人虽心不悦,却也没有留人。
脸上依旧带着儒雅的笑容,将众人送到书房门外。
然后回来,慢里斯条地换下一身官服,净过手,批复两折公务,这才重新出了书房的门,缓步走向许莲台。
“大人,您忙完了。”
许莲台已经等足两刻,眼看耐心将要耗尽,眼前人像是掐了点一般,在她就要转头离开的前一刻,走出了书房。
“若有事,差人过来传个话便是。”程大人面带微笑停在两步之外望着她道。
许莲台当然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不悦,不过她并不在意,依旧笑脸相迎。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左不过我有空,多等大人一刻两刻的又何妨。”
“何事?”
“大人想是忙忘了,今日初五,是去福园陪母亲用膳的日子,我想着也许大人会记不得,便多走几步迎了您一同过去。”许莲台笑语晏晏。
程大人闻言一笑,目光如炬,并没有让两句好听的话哄了去,语气淡淡的揭起短来毫不留情。
“听闻你从别院归来,几次三番的去福园请安,皆被母亲拒之门外。”
许莲台忍不住在心中咬牙切齿,但毕竟有求于人,只得面上堆笑,“母亲虽恼我,我却不能不去她老人家面前尽孝心,若大人肯为我在母亲面前周全一二,相必事半功倍。”
“我为何要帮你?”程大人不为所动,淡淡睨她一眼,率先迈开步子。
“我同大人夫妻一体,家和才能万事兴,若我跟婆母当真闹了嫌隙,大人难免也要跟着事事操心。”许莲台脸皮到底厚了几分,这些话是的脸不好心不跳。
“我料你多大本事。”程大人大约想起她在京郊闹的那一出,眼中漾出一抹冷笑。
老娘本事大着呢,死而复生你晓得么?!说出来吓死你个麻瓜!
当然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默默,面上再得体不过。
果然随着程砚卿一道,一路顺利入了福园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