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低语交代,裴砚权不急不慢将琉璃沙画倒放,金色沙子通过细小缝隙直直留下,像大漠的孤烟。
“李大人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通过影子汇报,裴砚权得知李府义在上京做了哪些事情。
从李府义安排道士献言,发布限鸡令开始,裴砚权就挖着坑,他步步设下陷阱,现在还自请来广阳县,说要安抚灾后百姓,但他实际上是让李府义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证据越多,李府义才能摔得越惨。
现在……还不够,裴砚权心里暗道。
他喜欢看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苦苦哀求,却还是被啃食殆尽那一身血肉。
“维持现状就行……”他声音刚落,书房传来敲门声,是泊清回来了。
泊清走进书房,与影子对视一眼,毫不意外。
“什么事?”裴砚权问他。
泊清将一封书信递上,“青蝉姑娘偷偷走后门去找驿站寄信,属下收买驿站小吏拿到了信件,是寄往——
极北之域,霜月堡的。”
霜月堡,是夏国与匈奴自古相争之地,矿产资源丰富,不仅金矿、铁矿,更有硝石,这种会发生剧烈爆炸的原料。
三十余年前,霜月堡还在匈奴人手里,是当今太后陈君烨率兵夺回的,而如今,霜月堡也驻守着极多军队,军团林立。
裴砚权将信打开,上面字迹工整,他一眼就看出不是夏岁安自己写的。
恐怕是怕自己那鸡爪似的字,收信人看不懂,然后找婢女代抄的。
上京书房里,夏岁安埋头抄写计划书,凝眉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忆上他心头。
裴砚权微微扭脖,将夏岁安摇出脑海。
[舅舅陈斗新亲启:
…………]
裴砚权越看,浓眉愈皱。
夏岁安在信中说,霜月堡的边防会被探子泄露,匈奴人极可能在一个雨夜夜袭。
“大人,二公主说了什么?”
裴砚权将信递给泊清,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泊清看了内容后一叹:“这怎么可能?霜月堡的布防部署连大人您都不知道……”
影子走过来,拿过书信,另一只手掏出火折子,隔着一指距离,将书信一张一张烤过,不过片刻,出声:
“主上,有隐。”
裴砚权接过,发现书信确实使用了隐形墨水,他匆匆扫了一眼,将书信盖在下巴上,忽的发出一声闷笑。
“这场大戏……真是有趣。”
书信上,隐藏的内容说的是许国公之子许秦守,是匈奴大可汗之子,言辞有理有据。
胡人的正统血脉,竟然混淆在夏国权贵里,真是可笑。
方才影子还禀报说,许国公最近与李府义接触频繁,他当时没当一回事,如果这封信说的都是真的,现在看来……
裴砚权将已经流完黄沙的琉璃沙画,放回架子上,轻笑:“我们的暗棋不用留着了,陪李相玩玩。”
原本他想拉长战线,一击毙命,现在看来,再潜伏下去,李府义怕是忍不住卖国求荣了。
百分之二百的利润总是有人愿为之赴死。
裴砚权攥着书信,“重新誊写一份,找个靠谱的驿使寄过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