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周后的某一天
住院医突然把电话打进局长办公室,是冯忠实接的。
“患者可能撑不下去了,提出想立刻见你们。”
冯忠实带着局里的人过去的时候,陆祁还算清醒。
住院医说,双方有什么话最好尽快说清楚,不要拖时间。
“前阵子毒瘾发作的时候全病区的护士都摁不住他,现在消停了。再加上肺部纤维化越来越严重,他也没力气折腾,你们来之前他拿笔在纸上写,说有话告诉你们,”医生看一眼手表,“去吧,患者没多少时间了,要办案就快一点。”
许愿眼底闪过一抹深沉。
他知道陆祁失踪的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被毒贩殴打、被注射非法药品,被拔掉舌头、被灌下一整瓶百草枯。
那群毒贩丧心病狂,干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为了报复缉毒警察。
许愿紧紧攥着右手的拳头,一拳砸在医院雪白的墙上。
陆祁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冯忠实守在门边,许愿信步走过去,温和地看向他:“陆祁。”
许愿说:“你想我们了,是不是。”
陆祁眼神涣散,慢慢地挪动目光,看见许愿的脸,又看见许愿的左手,张张嘴:“啊——”
他被拔掉了舌头,没办法说话,一切只能靠肢体语言。
许愿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摇摇头:“大年初三的时候,也就是你失踪的那天,夜里我们跟毒贩火拼,抓到了人,也留了点伤疤。”
似乎是不想提大年初三这件事,许愿岔开话题,从手机里调出陈皮的证件照:“你见过他吗。”
陈皮的照片被放大,那张丑得潦草的脸瞬时勾起陆祁一些回忆。
陆祁猛然瞪大眼睛,急切地想说话,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心电监护微微波动。
许愿收起手机:“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陆祁看着许愿。
“把你拖上车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陆祁点头,再次发出类似嘶鸣的声音。
“在东南大道路口跳下车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陆祁不断点头,眼泪从眼角落下来,伴着唇边的血,张嘴,啊啊地喊,露出里面的半截舌头。
许愿眸光微沉:“他拔了你的舌头?”
陆祁手舞足蹈,疯狂点头。
“强行给你灌农药的也是他?”许愿拉住陆祁的手,“给你注射的也是他!”
他不是在东南大道就半路下车了吗?
难道是故意的,故意离开监控范围,换了衣服和车,找机会独自去湖柳与同伙接头?
许愿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陆祁点头,眼泪糊了满脸,几近崩溃,抽出手虚弱地不断比划,嘶哑的嗓音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痛。
旁边的护士递上纸和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