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的鬍子兩個月沒有修剪了,亂七八糟地,胡亂一捋,道:「只怕一時難以計算。」
「江珍、趙霽、小付……王允直你也別看著了,一起幹活!施君雅,你與林風、祝彤一道巡營去。」
當晚,祝彤、林風帶人殺奔敵營,一陣衝殺,放了一把火,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跑了!昆達赤才說祝纓是個謹慎的人,沒想到她一來就抽了兩巴掌,昆達赤臉上火辣辣的。盛怒之下,他派兵追擊。
此時祝彤等人已經跑遠了,追兵只能看著隱隱的火光追著,心道:怕是追不上了,我們到城牆下轉一圈就回。只說他們害怕,跑遠了。
豈料中途突然響起一聲哨音,接著箭雨仿佛從四面八方飛了過來。
昆達赤又挨了第三下。
他反而冷靜了下來,下令再退二十里,然後放出斥侯。他也是行伍經驗豐富的人,不肯輕易就走。這座城,他已經圍了許久,就快打下了!
他又還有另一種想法——你們都來守這裡了,別處就空虛了,我去搶一搶試試。
番兵退去,城中一片歡呼,祝纓又派斥侯,得知他們並未走遠,下令盯緊。然後問將軍:「你們的俘虜里,有無昆達赤王子的部眾?」
守將搖頭:「沒有。」俘虜都很少,一般都殺掉了。
最後是在禁軍的俘虜里找到了幾個,林風與他們交談,證實了是昆達赤長子的部從。
祝纓下令放了他們,條件是帶一封信回老家,交給大王子。
信還是讓劉昆起草,雙語,意思比刀還鋒利:你把你爹後路給斷了,也不用干別的,他沒了吃的,大軍得餓死。我想他死,這是肯定的,他死了對你也有好處。跟著他的各部權貴也就完球了,你正好當家做主,不受鉗制。
對了,再給你講個故事,當年你爹是這麼對你大伯的,哎?你有弟弟的哦?你爹帶他在身邊,是吧?你爹要是死在戰場上,會發生什麼呢?
我再教你個辦法,你如果是個好孩子,就把這信交給你爹。他一定會很喜歡你的。每一個父親,哪怕自己手足相殘,也很自信自己的兒子會聽話。
信和人都放走了。
信的內容,其他人並不知道,大家只知道戰場陷入了靜默。
年輕的將校們又坐不住了,結伴來找祝纓請戰。打頭的是金彪的兒子金大海,這小子因祖上的淵源,在祝纓面前常多說幾句憨話。比他爹金彪多讀了幾本書,可惜這上面沒有天份,依舊走了蔭職武將的路子。
金大海走到帳外,就聽到裡面祝纓的聲音在說:「都說我打仗不痛快,不純粹,好弄巧,他們懂個屁!軍國大事,沒有痛快的!
要學會配合,不能只憑將士用命。一說武將,就要與文臣對著講,其實不是的。文武應該是一體的,要配合得好,有奇效。當然,文、武各有各的利益,但有心人不應該只盯著一點。
要贏一場仗,兩面都不能少。都給我抄一抄孫子兵法吧,那個……你們抄起來不吃力。」
金大海聽不太明白,倒但也知道現在要衝過去生擒番主是沒戲了,灰溜溜地走了。
祝纓並不是沖他,是祝青雪與趙霽來打的小報告,告訴她,有人手癢坐不住了。王允直等人也在跟前,祝纓因而有此一論。
祝纓也微有鬱悶,如果是鄭侯、冷侯在時,根本不用解釋這許多。但是這些年輕人、中年人,這些道理卻是欠缺的。他們中也有書讀得少的,還有怵讀書的,字認得都少,要吃透這一層就更難了。
王允直、施君雅這樣的人,道理他們能明白,但他們又是文臣,還不太接地氣,與武將、尤其是品級不高的將校很難說到一起。他們一張口,人家就嫌酸、嫌他們不知人間疾苦,面上客客氣氣的,實則聽不進去他們的說教。
還有些祖上有名將、現在領軍職的,是介乎二者之間的二半調子,於是哪邊都不如。
祝纓只好能教多少是多少。
但也不能讓兵士一直閒著,祝纓下令,自己的士兵居前,直面番兵。附近的援軍在她身後紮營,這樣可以防止對面趁援軍立足不穩的時候掩殺。
直到所有兵馬匯齊,祝纓才重排布。
再讓劉昆寫一份給昆達赤的檄文,斥責一下:怎麼又是你?不是都說好了要講和的麼?你咋又來了?是不是欠削啊?
光想著趁別人家死了爹來占便宜,想沒想到自己也有兒子啊?你幾歲了?
每一個父親,都覺得自己有足夠的權威,兒子們必須聽他的,沒有二心。不過吧,我聽說每個父親都希望兒子像自己,想想你當年幹過什麼吧,你兒子都像你,最像你了!
昆達赤大怒,也回罵:你一個沒有丈夫、沒有兒子的女人,先管好你自己吧!再說別人父子,你也沒後人!
祝纓直接回道:我有安南,你就要什麼都沒了。你的兒子未必聽你的,青君姓祝,只聽我的。
她這裡做著準備,昆達赤也沒閒著,他也重調整,雙方對峙了起來。先是小摩擦,大小十餘戰,互有勝負。祝纓開始集中力量,一點一點清除滲透入境的番兵,番兵也不再小股出動,都集中到昆達赤周圍。
終於,十一月里,雙方大戰一場。
昆達赤兵作三路,也不沖城池去了,只想消滅掉城外的生力軍。祝纓的兵也變成了老油子,頂住了對方的攻勢,祝纓中軍不動,自作誘餌。祝彤、林風埋伏,禁軍、西陲作兩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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