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是许建良那边找来的律师,也是业内翘楚。
坐在对面的两个人都被他的激动弄的有点想笑,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行,律师先生,是我错了。”季匪耸了耸肩,干脆的承认错误:“就是这种人渣才进去五年的话,我有点不能接受。”
“这我也能理解。”周启玄入行多年,什么样的客户没见过?他不意外季匪的反应,可他只能实话实说:“但走法律程序的话,也就是这样的结果了。”
法律就是这样,如果许建良不是累犯的话,就算起诉成功让他被判刑……
考虑到年纪和其他方面的原因,可能一两年就会让人出来了。
毕竟程见烟的伤情鉴定不算严重。
因为律师的这番话,季匪这一顿中午饭就没怎么吃下去。
他下午还得回部队带队,和半年前加入歼一的新兵们进行格斗训练。
队里每年都有专门的比赛进行排名,季匪在‘格斗’这方面一向是稳坐状元位,动手快准狠,最知道怎么抓住一个人身体里脆弱的软肋,一击即中。
同时还能做到在泥坑里打滚也干脆利落,比起狼狈的对手,他仿佛片叶不沾身。
只是今天,‘状元’多少有点不在状态。
季匪一个人车轮战似的应付那群新兵,赢了几个之后体力下降,脑子也跟着走神。
虽然不断告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下的事情上,但他总忍不住想起中午那顿饭……然后下巴上就挨了一拳。
歼一里的人哪有菜鸟?只要稍稍走神,就会受到惩罚。
季匪猝不及防,牙齿忘了收紧,重重的撞在嘴唇上,顷刻间就见了红。
“匪哥?”打人的男生也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料到自己这招能得手。
“没事。”季匪捂着嘴,随意的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完,他撂下沙场上面面相觑的众人,径直走向水房。
冰凉的水流过脏污的指缝,季匪闭了闭眼,尽量平复着心里翻滚着的躁郁情绪。
洗干净了手和脸,他头发湿漉漉的,拧干衣服走回宿舍。
林与骁站在窗边打电话,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回过头,见到季匪立刻就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叶队,见着季匪了。”
“我这就转告他过去一趟。”
季匪自然不用多问电话内容是什么,他套了件衣服,就打算去叶之厉办公室。
“阿匪。”林与骁叫住他,长眉微皱:“你最近怎么了?”
“嗯?”季匪听了这话,似是很不理解的反问:“我能怎么?”
“你这最近和丢了魂儿一样的状态……”林与骁略略沉吟,还是说实话:“人尽皆知。”
季匪微愣,随后笑了声:“是么?”
他喃喃的问完,不待回答,就自顾自的说:“最近没任务,没演习,丢了魂就丢了魂吧。”
谁规定他必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百分百在状态的?只要是人,都会有‘丢了魂’的时候。
“话不是这样说的。”林与骁走近,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叶队年前就忙活晋升名额的事儿了。”
“绷住了那根弦别松,怎么也会有你。”
歼一是不讲人情和年限经验这些老黄历的地方,想要晋升很简单,就是谁强谁上。
要是在秋季又能得到新的军衔授予,那季匪就是毕业到部队短短几年晋升三级,可以算是奇迹般的存在了。
但季匪本人,对于这样的‘奇迹’似乎不太热衷。
他听了林与骁的话,面上也没什么波动,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到了叶之厉的办公室,后者和他说的也是这件事。
老队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敲打着他:“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分心的这么严重?”
季匪垂着眼睛不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无言以对,总之一副面无表情的态度。
叶之厉被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气得直咬牙:“春节前我就把推介的名单交给上面了,你他妈别在领导核对这节骨眼给我出岔子,能不能打起精神?”
每个部队的直系领导推人晋升,顶多也就起个‘介绍信’一样的作用,真正能不能拥有新的军衔,到底还是要看上面人的审核的。
叶之厉心知肚明季匪这些年的功绩,和他本身就不争不抢的性子,所以有机会就想推他一把。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于大部分人都趋之若鹜的‘升官发财’,季匪的反应反而是这么的不走心……不走心到都让人有点生气了。
季匪对于叶之厉的愤怒,反应也很淡。
他并不兴高采烈,相反的,还抬起眼睫,琥珀色的瞳孔望了过去:“叶队,我有这种资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