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夫望闻问切,开了方子,道是肺虚久咳,需要安静调养。张二要接方子,却被张钧一把抢了过去,道:“伯母离不得你,你好好照顾她。方子不急,等我娘方子出来了,一块抓。”
从张家出来,叶大夫告诉张钧,若是长期针灸的话,张二娘亲的双眼还有救。
“救,医药费我出了,只是别告诉张二哥。”张钧道。
叶大夫看着他,忽然一笑:“你啊,真别扭,一般人做了好事,恨不得张扬天下,哪像你这样藏着掖着的。”
张钧拍了怕他的肩头,嬉皮笑脸说:“我这不是给老娘积德嘛,做了便做了,老天爷知道就行。”
叶大夫摇摇头,也不知道他这吊儿郎当的,学了谁。
吴氏偶感风寒,并不严重,叶大夫只开了三帖药。
第二天,张钧访友归来,已是深夜,桌上留了一碟炸馄饨,是张二傍晚送来的,还有一份梨膏,送吴氏那里去了。
张钧拈起一个炸馄饨吃了,酥脆酥脆的,想起死犟的张二,这人有点意思。
过了两日,张钧与猪朋狗友一起到青楼喝酒后坐马车回家,在车上狂吐,便下车走一走,散散酒气,忽然听到有人远远喊他。
原来是张二,他又出来摆摊了,喊张钧过去,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端到张钧面前。
馄饨不大,一口一个,汤清味美。张钧拍了拍张二肩膀,竖起大拇指,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馄饨!”
他要给钱,张二说不用不用,早给了。
张钧醉醺醺地从怀里掏出一卷东西,往他手里一塞,道:“本公子从不赊账!”
张二低头一看,竟是几幅浓香扑鼻的帕子,想来这些帕子是公子心上人送给他的,赶紧塞回张钧怀力。
此时张安正守在不远处,看到这个情景,心中不由一动。
第二天,张二挑着担子出摊,东西还没摆好呢,几个衙役走过来,将铁链往他脖子上一锁,道:“张二,你的事了!”
张二去到衙门,才知道,有钱公子张钧告他盗窃,偷走了一对价值四百两的玉镯子。
张二大喊冤枉,说自己谨守本分,从来不做偷盗之事。
知县大人一拍惊堂木,道有人证。
人证是张钧小厮张安,指证小贩说,昨夜目睹他趁公子喝醉,伸手进公子怀中,偷走了玉镯。
张二本想说昨夜塞帕子回去,又怕说出口后这等香艳之事有损公子名声,他对自己恩重如山,岂可恩将仇报?
他只称冤枉,却不说昨夜他伸手入怀的原因,既无其他人证物证,又无法说出失窃的玉镯在哪里,谁看了都觉得他做贼心虚。
知县大人勃然大怒,说不打不认罪,打了他二十大板。
张二被打得鲜血淋漓,依旧不承认自己偷过东西。
知县大人吩咐衙役拖他进监狱。
午后,张钧酒醒,听管家提起玉镯被盗一事,还说已经拿着他的帖子到衙门递了状子。
张钧隐约记起前事,连忙吩咐管家去张二家报信,就说自己请张二到家帮忙做点事情,需要三天,让管家安排好张二娘亲的饮食起居,自己则备了份厚礼,赶到县衙,替张二说情,说当初他连价值千两的宝玉都要还给自己,又怎会偷窃四百两的玉镯?
他相信张二的人品,此事定有误会,玉镯可能自己酒后丢了,或者被其他人偷走了。
他请知县大人给自己三天时间,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拜托不要为难张二,并请来叶大夫张二诊治。
知县大人平时受过他不少好处,一一点头答应了。
张钧去牢里探望,说自己醉酒,连累张二哥受了无妄之灾,十分抱歉,请他在牢里安心养伤,三日后,一定让他堂堂正正走出牢门。
张钧吩咐其他人盯住张安,现他花钱大方,偷偷在外头养了个相好,每日都携酒提肉过去一趟,听说有时候还买金戒指银簪子什么的。
张安每月不过一两银子,哪来的金银?
管家抓住了张安质问,他侍奉公子多年,为何背着公子干这样的事情?
张安不服,说公子漫天撒钱,连不相干的小贩都能得到他的宝玉,自己拿点来花花,又有何不可?
“那是公子的钱,他想怎么花是他的事情,你身为仆人,就该做好你的本分!不问自取,便是偷,诬陷他人,便是毒!”管家将张安送到县衙,张安认罪,张二无罪释放。
张钧在本城最大的的酒楼请张二喝酒,赔罪,要与他结为兄弟。
张二连连摆手,说不敢不敢。
张钧斜眼道:“张大哥是不敢,还是嫌弃小弟?”